第五十一章平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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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更沉一些,压得喇嘛庙后山的经幡都低垂着,像无数条沉默的舌头,舔舐着铅灰色的天空。?£精+武¢{小±|1说2网`e ?最a¥新.×章a节:更\新/?¢快;.张起灵和黑眼镜从雪山下来时,身上的寒气还未散,靴底沾着化不开的冰碴,踩在庙前的石板上,发出细碎而冷硬的声响。
德仁喇嘛的房间还保持着他圆寂前的样子,一盏酥油灯在角落明明灭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藏香和陈旧木料的味道。张起灵站在门口,很久没有动,身上那件看不出颜色的旧袍子被山风灌得有些鼓,衬得他身形愈发单薄,像一尊被风雪侵蚀了千年的石像。
黑眼镜没去打扰他,只靠在廊柱上,慢条斯理地擦着他的匕首。匕首上没什么污渍,他只是需要一个动作来打发这过于沉重的寂静。他能感觉到身边这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凝固的气息,不是悲伤,更像是一种长久以来习惯了的、与孤独共生的冰冷。
“大喇嘛说,你想住多久都可以。”黑眼镜打破沉默,声音压得很低,在空旷的庙宇间显得有些飘忽,“他还说,让你……把能说的,都告诉他。”
张起灵没回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个月,喇嘛庙成了一个临时的庇护所。张起灵多数时候是沉默的,他会在清晨跟着僧人们诵经,会在午后坐在廊下,对着远处的雪山一看就是几个时辰。\5·4^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大喇嘛是个睿智而沉静的老人,他从不追问,只是在张起灵偶尔开口时,用苍老的手握着笔,在泛黄的纸上缓慢而郑重地记录。那些关于雪山深处、关于青铜门、关于“它们”和“我们”的碎片,透过张起灵极简洁的叙述,一点点落进文字里,带着冰雪的寒意。
黑眼镜则像个随遇而安的过客。他会帮着僧人们劈柴、挑水,用半吊子的藏语和厨房里的老喇嘛插科打诨,偶尔也会带着自制的简陋工具,去后山打点猎物改善伙食。但更多的时候,他会待在张起灵不远处,要么靠着墙打盹,要么摆弄他那些永远修不完的小玩意儿,像是一尊可有可无的影子。
他们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往往是张起灵从沉思中回过神,会发现身边多了一杯温热的酥油茶,而黑眼镜不知何时己经坐在了那里,正望着山涧里的流水发呆。有时张起灵夜里会被梦魇惊醒,冷汗浸湿了额发,推开门,总能看到廊下那个模糊的身影,黑眼镜会递过来一壶烈酒,什么也不说,只是陪着他在星光下坐到天明。
“你到底在找什么?”有一次,黑眼镜看着张起灵望着雪山的背影,忽然问道。
张起灵没有立刻回答,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记起一些事。”他说,声音很轻,像风一吹就散,“或者……确认一些事。¨k`e/n`k′a*n*s+h·u′.¢c¢o^m/”
黑眼镜没再追问,“这地方的月亮,比山下的大。”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张起灵侧过头看他,月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竟添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柔和。黑眼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点痞气:“看什么?难道比雪山还好看?”
张起灵没说话,却转回头,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那是黑眼镜从他失忆后在一次从他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稍纵即逝,却像投入寒潭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几个月后,张起灵把该说的都告诉了大喇嘛。厚厚的经卷被仔细封存,大喇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悲悯和无奈:“宿命如轮回,非人力可改,但施主心中所念,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张起灵沉默地行了礼,转身离开。黑眼镜背着简单的行囊等在庙门口,见他出来,扬了扬下巴:“走了?”
“嗯。”张起灵点头。
黑眼镜问 “去哪儿?”
“不知道。”张起灵顿了顿,看向他,“你呢?”
黑眼镜耸耸肩,把墨镜往上推了推,遮住半只眼睛:“反正不能在这喝一辈子酥油茶吧?跟着你,我不喜欢孤独,也不喜欢看着你的背影觉得孤独。”
于是,两个人,再次踏上了旅途。不管外界这十年是什么样的动荡,他们在彼此生命里,过了一段相对平静却又温馨的时光。
他们走过荒无人烟的戈壁,在破庙里躲避风沙,黑眼镜会用捡来的干柴生起火,把冻硬的青稞饼烤得微焦,递给张起灵时,总会说一句“尝尝,我的手艺比喇嘛庙的强”。张起灵接过,默默地吃着,偶尔会抬头看一眼被火光映红的黑眼镜的脸,那脸上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却让他觉得莫名的安心。
张起灵也会带着黑眼镜进危机西伏的古墓,张起灵在前开路,黑眼镜断后,两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不需要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这一次在墓里,黑眼镜为了帮张起灵挡住突然落下的石梁,手臂被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袖。张起灵立刻回身,撕下自己的衣襟帮他包扎,手指触到他皮肤时,能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
“没事,小伤。”黑眼镜龇牙咧嘴地笑,想掩饰什么。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包扎的动作更轻了些。月光透过墓顶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黑眼镜看着看着,忽然就不觉得疼了。
他们从古墓出来在小镇的客栈里落脚,黑眼镜用身上不多的钱换来酒和肉,两人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黑眼镜会讲些江湖上的趣事,逗得店小二哈哈大笑,张起灵则安静地听着,偶尔端起酒杯抿一口。酒过三巡,黑眼镜的话会多起来,有时会模糊地提到自己的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张起灵从不追问,只是在他停下来的时候,默默地给他倒满酒。
“哑巴张!”有一次黑眼镜喝得有点多,眼神有些迷离,“你说,人是不是记得越多才会活的更假?”
张起灵看着杯中晃动的酒影,很久才说:“记不记得起,都要活下去。”
黑眼镜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说得对!你就算忘了自己是谁,也不至于把你自己弄丢了。”黑眼镜嘴角的笑掩饰了他的落寞,张起灵不会把自己弄丢,可他会把他弄丢!
张起灵抬眼看他,灯光在他眼中跳跃,映出一点暖意。他没说什么,但黑眼镜知道,他听懂了。
赶路的时间里张起灵依然很少说话,但他看向黑眼镜的眼神,却渐渐多了些东西。是一种近乎依赖的平静。当黑眼镜又在耍宝逗乐时,他会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有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当黑眼镜受伤时,他会第一时间上前处理,动作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心,当黑眼镜沉默时,他会安静地陪在一旁,像一座沉默的山,提供着无声的支撑。
而黑眼镜,也不再仅仅是那个玩世不恭的“黑眼镜”。他会在张起灵又一次被记忆碎片困扰时,递上一杯加了草药的热水,他会在遇到危险时,下意识地把张起灵护在身后,他会在漫长的旅途中,变着法儿地找些乐子,只为了让身边这个人的脸上,多一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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