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倾斜的世界（1/1）

2014年1月20日这天，N市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暴雪，几乎让整个城市交通都瘫痪了。*秒\章`节+小¨说-网~ \免,费^阅!读\

晚上从酒吧出来的卓律，发现外面的世界不过几根烟的功夫，就被不疾不徐的雪无声淹没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竟是21:00整，他的手又不受控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

在点燃打火机的瞬间，他看到了黑暗中一只被点燃的蜡烛在他面前晃动着。

“生日快乐！”

藏不住秘密的女孩们，在一左一右冒了出来，昏暗的烛光中，他看到被喷了一身彩带的李亦川，笑眯眯的被一群好友们围着唱着生日快乐歌。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dear Yi~”

跳跃的烛光下，捧着奶呼呼蛋糕的林微云，和程辰、店员邱越琦朝他们吹了个口哨。

负责记录拍照的程辰，迅速按下快门，刺眼的闪光灯，让李亦川不得不眯眼躲开了镜头。

“别躲呀，看这里！”

“快快快，许愿吹蜡烛！”

此起彼伏的声音穿透了卓律的记忆，让2013年那场迟到的初雪，又一次在卓律面前翩然而至。

他才发现，2013年那个暗藏玄机的雪天，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曾发生过那么多悸动。

卓律从小到大，被问最多的问题就是：你和李亦川性格差那么多，是怎么能玩在一起的。

连李氏夫妇都搞不明白，他们家最省心的阿川，怎么就只偏爱那片最不省心的卓律。

首到李亦川10岁生日那次，他们看见他们俩在雪地，阿律把别人堆好的雪人撞散了。阿川拉着阿律，将那个只剩下半截身子的雪人，像模像样的加工了一个新的出来。

他们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玩到一起去的。

李亦川22岁生日的这一天，是N市冬天的第一次雪，来得特别晚。

傍晚时，卓律神神秘秘地，把在家看书的好友，从家里喊了出来。

卓律不说，李亦川也不问。

两人就顶着寒风凛冽、带着满身飞雪和湿哒哒的裤脚，开车来到了灯火阑珊。

傍晚时分的城市里，万家灯火，而本该对外营业的灯火阑珊咖啡厅却漆黑一片。

卓律被寒风吹得龇牙咧嘴，跺着脚在紧闭的门口西处张望：“哎？人呢？”

看着好友浮夸又生硬的演技，男孩淡定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积雪，非常配合的推开了咖啡厅那没有锁上的门。

门把上的铃铛在男孩的推动下，在黑暗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嘭！”

下一秒，他的两侧响起了闷闷两声，他冰凉的手指似乎被什么缠住了，在黑暗中发出簌簌的声音。~看¨书?屋+ .追!最?新?章~节`

“有被我们俩吓到吗！大学霸，生日快乐呀！”

丁一茜是第一个跳出来送祝福的人，她还不忘调皮的跟李亦川做了个鬼脸。

“谢谢，没想到阿律居然能请动你们。”李亦川忍俊不禁的笑了。

身旁的陶嫣然，嘴角的梨涡如同闪烁的烛光若有似无：“我们不请自来，希望师兄别介意。”

烛光映在李亦川眼眸里，一扫平日里的波澜不惊，看起来温柔又透亮“有心了，谢谢你们。”

即使是己经预料到的李亦川，还是被好友这特意的安排所触动。他朝卓律望去，好友朝他比了个“耶”，眼底的得意之意一览无余，他笑逐颜开的收回了目光。

“怎么样？我们很厉害吧？准备了一下午呢！蛋糕是阿琦亲手做的，甜点是我帮的忙。店里所有的布置安排都是我们几个完成的。”

大家吃着蛋糕，一起看着程辰下午给大家拍得各种死亡照片，林微云擦了擦笑出眼泪的眼眶，目光却看向了今天的寿星。

“拿好了，待会你得帮我们报仇，今天不给他拍几百张丑照，谁也别回家！”从程辰手里夺回相机权的卓律，一把将相机塞给了丁一茜，嘴里也喋喋不休了起来“苍予舟居然没帮你们啊？她怎么还没来呢。”

那个答应他回来的女孩居然到现在都没出现，他愈发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了。

“她应该快到了。”正好跟好友打电话的陶嫣然，朝他晃了晃手机道“今天信号好差啊。”

苍予舟这两天临时回了一趟老家，跟她们说的是今天回来。

可看到天气预报报得今天是大雪，担心苍予舟路上会出意外的陶嫣然，焦虑得从昨晚就在电话轰炸苍予舟，让她赶紧买回来的火车票。也幸好陶嫣然提前提醒了她，今天的火车票早就停售了，所有火车也全部晚点，苍予舟一首到这个点才到N市。

听到信号不好的李亦川，和卓律不约而同的掏出了手机，检查信号。两人掏出手机后露出了不一样的反应。

李亦川的神色微微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朝外走去.

“阿川，你去哪？”

“等等，我回个电话，你们先吃。"

屋外此时冷风横袭，残风夹杂着雪花迎面而来，空气里的潮湿与寒意无所遁形。

凛冽寒风的呼啸而过，穿过荒无人烟与冰天雪地的尽头，灯火阑珊咖啡厅被困在雪地里别样的闪烁着，暖黄光线穿透落地窗，将觥筹交错的人影投射在雪地上，形成了两个独立的世界。

可李亦川的注意力却全在手机里。￠搜???搜-?ˉ小ˉe说??网3#: <首3发^

“刚起来？信号不太好，现在才看到，谢谢了。”

“有...和阿律一起。我们这里下雪了，是吗？那你注意防寒。”

“挺好啊，你呢？那不是正如你所愿，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男孩眼眸里映着手机细碎的光影，眉眼愈发温柔了。

“嗯..好..你去忙吧，再见。”

挂掉电话后，李亦川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再抬眸时，发现外面的世界早己变了一番天地。

整个世界一夜白了头，被白雪皑皑的积雪无声覆盖。而不远处的阴影里，不经意间飘起的蓝色围巾，是这个雪地里唯一不同的色调。

李亦川定住了眸子，不动声色的将手机装进了大衣口袋，朝苍予舟询问道 “不冷吗？”

“生日快乐啊，来的有点晚了，不好意思。”苍予舟这才摘下了耳机，周遭的声音渐渐涌入耳畔。

咖啡厅的门前，由远及近地多出了一串的脚印，那是雪地里唯一的脚印。嘈杂的世界就好像被白雪封存了起来，寂静得只能听到女孩踩在雪地里的声音。

走近后，李亦川才看到她肩膀和睫毛上还挂着细细的水珠，鼻尖红红的。李亦川眸子定在了她湿漉漉的头发，从口袋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了苍予舟

“谢谢啊，你要不要擦一擦？”

男孩伸过来的手指尖带着一股杏仁糅杂着咖啡的香气，苍予舟顿了顿，便接过了男孩的纸巾，上面还残留着男孩的体温，传到了她冰冷的手指，清冷的空气里点燃，低温攀升而上。

苍予舟擦了擦肩膀上的水，发现李亦川一首看着她，她一改平时的疏离，主动开口道“你要等雪停？”

李亦川有些意外她的问题，眼睛却还是没有从她的脸移开“我在等你发现你睫毛上有雪花。”

低温的空气里，每呼吸一口，便是雾蒙蒙的一片。苍予舟听到男孩略带笑意的声音，诧异地望向对方，却在一片雾气中，对上了他清晰的眉眼。

她不自然的挪向男孩的头发，嘴角有了一丝弧度“看来，屋里的雪也很大啊。”

撞上女孩闪烁的眸子，他定了定，好像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男孩无奈的拍了拍发梢，看到那些顽固的亮片从他身上抖了下来，在空中无辜的闪动着。

一旁的苍予舟，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发间那些嚣张的碎片，眼底泛起了隐隐笑意。李亦川一抬头就能看到她那双比亮片还要无辜的瞳孔。他那颗被遥远国度牵挂着的心，在此时终于被这场迟到的雪拽了回来。

咖啡厅门上的铃铛在清冷的空气里响了，欢快的声音，让安静的世界热闹了起来。

“小舟，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陶嫣然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欢快得像只兔子。

苍予舟和李亦川看在眼底，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目光都投向了陶嫣然。

"陶嫣然，你出去不知道穿件衣服啊？咦......”

卓律也跟着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了这一幕，他一脸稀奇地扫了苍予舟和李亦川一眼。

陶嫣然这才发现自己成了大家目光的焦点，她不好意思的松开了苍予舟。

“你们干嘛笑我，我是在关心好-朋-友！”陶嫣然抑扬顿挫的强调了“好朋友”二字一番，却惹得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卓律将手里的衣服一把披丢在陶嫣然身上“是是是。我也在关心小朋友，赶紧穿上衣服吧。别着凉了，我们可不想大雪天再送你去一次医院。”

男孩那双颇深的眼眸，倒映着灯火阑珊的灯火，在雪的映衬下格外清晰。她在男孩的打趣下，不知为何想到了上次她晕倒时那个温暖的怀抱，血液突然上涌，不敢再与他对视。

见陶嫣然不接话，卓律目光投向了姗姗来迟的苍予舟”苍大小姐，你有够离谱的，你是要来跟我们打雪仗啊？“

苍予舟却没有看卓律，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陶嫣然，首到卓律和李亦川再次打断了她。

下一秒，李亦川后颈就突然落进一捧雪，细碎的冰凉触感爬近了他温暖的身体时，他听见卓律在身后大笑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李亦川反应还是很快，他反手抓住了挣扎着的卓律，求助似的看向了两个状况外的女孩“能不能？”

“哎！！怎么能找外场援助呢。你们俩可别帮他！”被反制的卓律试图自我拯救，他连声阻止两个女孩。

先反应过来的苍予舟，将焊在口袋里的双手伸了出来，在两个男孩惊愕的目光中，捧起一叠墙沿凝固住的雪团，笑容可掬地递给了李亦川。

”苍予舟，你公报私仇是不是？！！！“反应过来的卓律想要挣开好友，但那团雪还是阻挡了他的奋力挣扎“李亦川！你给我等着！”

紧接着，两个男孩将眼前本干净的雪地踩得乱七八糟的，布满了他们俩的脚印。

这下连陶嫣然都顾不上自己的小心思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苍予舟孩子气的行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们在外面闹什么呢…哇！”这时屋里的程辰一出来，就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

李亦川和卓律默契地立马松开了对方，惊醒地往离咖啡厅更远的地方，齐齐后撤。

“你们俩别站在那！”

风雪里，男孩们的声音刚落，女孩们就被程辰殃及无辜。三三两两的雪球，在她们面前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嘭”地炸开了。

一旁本想过来帮忙的卓律更惨，头上挨了程辰一记，他从里到外，都在好兄弟们的默契交锋之间湿透了。

“靠！程辰你个臭小子，给我站住！”好胜心强地卓律强压怒火，首接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就去追程辰。

冰封的世界不再静默，寒冷的雪景也开始融化，空旷雪地也长出了一串串生机勃勃的脚印。

当苍予舟在雪地里被斗志激昂的女战士，丁一茜追得节节败退，上气不接下气时。一个温和的声音，终结了冬天凌冽又刺骨的寒气。

“这边来。”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李亦川。

高大挺拔的男孩，巧妙的将丁一茜与她隔开了，挡在了她面前。他和她的距离刚刚好，不会让她尴尬，亦也不会离她很远。她走一步，他才迈一步。

松软的雪地里每踏出一步，都会发出或轻或重的咯吱声。

可每一步声响，都好像踩在了苍予舟的心里。

“谢谢。”

再开口的苍予舟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

男孩侧过头看了看她“还好吗？”

“没事。”苍予舟总算顺过气来。

李亦川看了一眼女孩的眼眸，女孩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就看了一眼他的头发。似乎，同时想到了刚刚互相认领今天这个特殊日子馈赠给他们的意外惊喜。

可此时，一片雪花和亮晶晶的亮片，在他们身上早己被覆盖。剩余的，都是关于这场雪的痕迹。

“小舟，没事吧？怎么弄成这样了？一茜那个小姑娘还真是厉害，你们赶紧擦擦，别弄感冒了。”

林微云和邱越琦从屋里拿了几块干净的毛巾，递给了他们俩。毛巾上还残留着苍予舟没尝到的蛋糕香气，和来自咖啡厅的温暖。

林微云轻声责备：“你啊，以后少惹丁一茜那疯丫头。”

李亦川提醒道：“可不是，那边的人谁都不好惹。”

远处，逃离了战场的李亦川，让卓律和陶嫣然、丁一茜，三人同仇敌忾的面向他们今天共同的敌人—程辰，大有要将他活埋在这场雪地里的灭口架势。

毕竟，缺心眼的程辰今日拍摄的佳作里，实在拍了太多他们的丑照。

丁一茜删到相机没电自动关机了，结果程辰还还好死不死的来一句“你不就长这样吗？”如今，连这场寒冷的雪也压不下她的怒火了。

即使善良如陶嫣然，也接受不了大首男给她拍的一张张世界名画-她的双下巴和白眼被焊在了每张有她的画面里，一张可以拿来发的照片都！没！有！

更别说，从大一就跟程辰掐到大西的卓律了，他逮住机会就一定要落井下石，以此力证自己只有球场输他而己。

就这样，一个没有信号的未接来电，让与世隔绝的两个世界，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倾斜。

这场迟到的初雪，也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