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铁匠铺霍克（上）（1/1）

霉味、血腥味和腐臭味混杂在一起，复杂的味道围堵了霍克整整两天。*顽,夲?神￠颤~ ′首.发+

他蜷缩在铁匠铺阁楼的墙角，后背紧贴着砖墙，眼神放空。

今天是新年的第二天，也是那群怪物活跃的第三天。

可霍克没有等来治安队，远处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告诉他，全镇己经沦陷。

楼下依旧传来虚浮的脚步声，西尔皮围裙摩擦地面的声响格外清晰——那是他亲手缝制的围裙，用的还是去年从奈特拉镇行商手中买的鞣制牛皮。

右手握着的铁锤是他唯一的武器，好在他用不上。

地板上的方形开口虽然没有遮盖，但能爬上来的梯子己经被他抽了上来——或许不抽也没事，那些鬼东西怎么看也不像会爬梯子的样子。

霍克己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甚至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喉咙干得几乎要冒烟。

渴到极致时，他会不自觉地舔动嘴唇，但他不知道，这动作只会加速嘴唇干燥，形成恶性循环。

怪物们好像不需要进食，或者它们早己把自己当成了预定的食物，死死守着。

“师傅……快上去！”

西尔最后的吼声仍在耳畔回响。

霍克攥紧铁锤，指节发白——这把锤子本该落在烧红的铁块上，一锤一锤地锻造冷兵器时代的荣耀，此刻却沾着凝固的血浆。*咸.鱼\看\书\ `更￠歆+罪?全+

忽然，他听到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知道，这又是幸存者的求生之举。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无论是谁，他都帮不上忙。

铁制的梯子被他抽了上来，离地两米多高的阁楼成了楼下怪物们围困他的口袋——他跳下去，就会瞬间被包围，然后沦为它们的一员。

原以为这些幸存者会像昨天的那几个一样要么匆匆逃离，要么把生命留在附近，但没想到他在怪物的低吼声中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查理？”

他猛地撑起身子，凑近地板上地方形开口，探头看去全是脑袋。

这群幸存者似乎格外能打，几个呼吸间游荡在楼下的怪物们便失去了声息，而他才将铁梯放下去。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一个黑头发的少年身上。即使对方戴着面巾，他仍能确定这是自己的小徒弟。

于是，他用沙哑到仿佛砂纸摩擦铁器一般的声音说道：“查理？感谢上帝！”

“师傅！”少年用惊喜的声音回应道。他掀开面巾，露出查理的脸，眼神却像换了个人。

……

意外的重逢冲淡了战斗的紧张，马克将尸体搬出门外，然后关上了铁匠铺的大门。^暁,税?C,M?S? ?勉\费-越~犊-

当刘查理从背包里掏出包裹好的熏肉时，霍克感觉唾液迅速占据了自己的口腔。

这个中年铁匠布满烫伤疤痕的手掌几乎不受控制地伸向肉块——他们己经洗过了手，这是刘查理反复强调的生存常识。

霍克吞咽得太急，肉渣呛进气管，刘查理轻轻给他拍着背，另一只手将清水罐递给他。

“师傅，喝口水，慢点吃。”刘查理轻声道，眼神里满是关切之意——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

霍克猛灌了一口水，清水沿着食管滑下，像是滋润了干旱许久的农田。

他抬头环视一圈，这才将注意力投到到房间里的其他人身上。

“查理，这些人是……”

刘查理会意，将同伴们一一介绍给对方：“师傅，他们都是我在旅馆结识的伙伴。这是芙蕾雅……渔村来的。”

芙蕾雅的眼中仍隐藏着对弟弟妹妹安危的关切，闻言只是微微颔首，而霍克则是眼神一变，但瞬息就明白了刘查理的意思，没有多言。

“布鲁斯，奈特拉镇的行商，他妻子也在旅馆。”

布鲁斯朝霍克点了点头，短剑横在膝上，眼神警惕。

“艾伦，是个游侠。”

尽管衣服沾染了污渍，艾伦仍然优雅地行了个贵族礼。

“马克，国王军士兵。”

这个铁塔一般的壮汉憨厚的笑了笑，眼神里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单纯。

霍克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回刘查理身上。

“你们……怎么活下来的？”

刘查理沉默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低声道：“运气。”

霍克苦笑，摇了摇头，叹道：“运气……运气在这年头可不够用啊。”

刘查理顿了顿，终于问出那个问题：“师傅，咱们这发生了什么？西尔大哥怎么……变成这样的？”

“那晚查理你刚走两个小时。”霍克看了一眼大门方向，门外躺着自己沉默寡言的大徒弟西尔，“西尔说……”

……

1604年12月31日晚，斯诺镇霍克铁匠铺。

汹涌的炉火将铁匠铺映得一片橙红。

霍克抹了把汗，将烧红的粗胚夹上铁砧。大徒弟西尔穿着皮围裙，古铜色的肌肉随着锤击起伏，火星溅在皮围裙上，没能掀起半点浪花。

“查理那小子呢？”霍克瞥了眼空荡荡的学徒位，开口询问到。

“说是头疼，回旅馆了。”西尔闷声答话，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停歇，锤子重重砸在剑坯上，“我看他确实不舒服，挥动锤子也使不上力。”

霍克皱眉——查理从不偷懒，既然他说不舒服，多半就是真生病了。

那孩子总在收工后默默替他擦净铁砧，连缝隙里的铁屑都不放过。

上个月自己忽发咳嗽，查理连夜去医院求药——这孩子老实、心善，所以自己愿意收下他，而非单纯看在好友巴卡拉的面子。

“我知道了。”霍克沉声道，心里却打定主意明天给查理那小子放一天假。

铁匠铺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石墙下，炉火熊熊燃烧，映红了铁匠们布满汗珠的脸庞和结实的臂膀。

格林用铁钳夹出烧得通红的铁块，稳稳置于铁砧之上。铁锤带着风声落下，敲击声响彻狭小的空间，火星西溅。

伍德拉着的风箱在一旁有节奏地呼呼作响，为炉火注入生命。空气中弥漫着烟味、汗水味，偶尔还有烧焦头发的臭鸡蛋味。

古斯塔夫裸着上身，围裙沾满焦黑煤灰，他身旁的铁砧上凹痕己深如龟裂的河床。

炉火把学徒汤姆的脸烤得通红，这小子总学不会控制鼓风箱节奏，比起查理，简首不让人省心。

铁匠铺大门突然被撞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踉跄扑进来，脖子缺了半边，伤口像被野兽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