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剖心迹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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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剖心迹06
那公子哥跌下楼的动静本就引得周围一些小妖的注目, 他们眼睁睁地瞧着他摔向一桌客人,那桌客人也是自进门伊始就受他们关注的,无他, 实在是太倾城了些, 没想到关注着关注着就让他们看到了这一幕。
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子,斜着眼睛,等着看这两位姑娘要如何解决此事。
她们的容貌不是没引起一些人的谋娶之心, 但谁也没有轻举妄动,皆因这两人气质不同于普通女子,衣饰华贵繁覆, 一看就是出自世家, 哪里是他们可以随便抢了去的。
可话又说回来, 若是世家女子,出行又怎会不带妖仆?
众人暗自揣测中就瞧见这自称何三少的倒霉蛋一摔摔出这等缘分, 正好拿他当出头鸟,看看情况。
然而, 谁也没想到, 眉眼挂笑看起来一副好相与模样的女子出手极其狠厉迅速。
一片刀光闪过, 就将那何三少的左手牢牢地钉死在桌面上。
长刀不仅穿透了他的掌心, 甚至还在桌面以下露出了刀尖, 用力之狠, 可见一斑!
这还不算完, 出刀的女子冷浸浸地盯着他,没有一句废话, 右手飞速掐诀, 食指指尖很快泛起微光。
微光所过之处留下了莹蓝色的浅色痕迹,等到这些痕迹最终显露咒文的模样来, 那何三少再次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凄惨的尖叫!
虚空中仿佛有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拧动起来,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右手臂的衣服像一条麻绳似的被用力拧了起来,连带着里面的骨肉都分崩离析,骨头的嘎吱脆响混在他的尖叫里,虽不突出,却让众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咔嚓——”
像是拧到头了再也拧不动了一般,虚空中的那股力量握住他手臂的两端猛地向上折起,在骨头的断裂声中何三少再也承受不住这份痛楚,两眼一翻,竟是直接痛晕了过去。
没了意识的公子哥本该从桌面跌落到地上,但他的左手还被钉死在上面,整个人就像是被挂起来的猪肉,还是没处理干净血水横流的那种。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公子!”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他身边的那些下人,一个个痛哭流涕地扑到他身边,想到他醒来后会因为他们没能扶稳他而折磨鞭挞他们就抖如筛糠。
周围的人都被这血腥的一幕给震慑住了,偌大的酒楼,竟鸦雀无声,只有这些下人带着哭腔的呼唤声。
当他们以为那女子的暴.行结束了时,又惊悚地发现,那何三少的脑袋竟开始诡异地转动起来,似乎是被那无形的力量抓握着要直接扭断!
“够了,春宴。”
就在这时,一开始被调戏的那位姑娘淡淡出声,她清清冷冷地坐在那里,明明身处人群之中,却好像不沾一点尘埃。
她垂着眼睫,没有看何三少,也没有看对面那位叫“春宴”的女子。
也是在她出声的同时,扭转的头颅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非常危险离断裂就差一步的角度。
悬浮在半空中的莹蓝色咒文还没有消散,春宴歪了歪头,对李月参笑道:“李姑娘,您可要知道,如若我们是无权无势的普通女子,今日可就要被他轻薄,甚至如他所说,被他娶回家,跟他的小妾们一起被困在后宅之中,从此暗无天日。如此这般,我要他一条命,过分吗?”
“他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罪不至死。”
实则是一想到待会要对春宴说的话,便生出许多疲惫,不想再看到这一片血色。
“李姑娘呀,您总是如此心善,我曾为此窃喜,如今却也添了一份恼怒。”春宴微微探过身子,一手握住竖立在桌上的刀柄,目光直直地盯住她,面上则笑盈盈的,“您这份心善,若是只对我一人该有多好啊。他们不过是无关紧要之流,根本不值得您施舍下一分两分的垂怜,他们之死,与您有何干系呢?”
“但与你有关,我不愿你为我沾染上诸多麻烦。”李月参为她话里显露的对人命的漠视和凉薄心惊,皱着眉说道。
“麻烦?就凭他们吗哈哈哈哈。”春宴直起身,轻蔑的目光随意地扫过何三少,和围在他身旁瑟瑟发抖的妖仆,而后又落在周围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干瞪眼的人群中,终于不再克制着,笑出了声,“他们若是有那个本事,便来吧,看看到底是谁的刀更锋利些。”
她大笑时伴随着仰身的动作,神情张扬又肆意,有种被踩的久了终于翻身的淋漓畅快,笑声中竟藏了点子不顾一切和歇斯底里。
一如前世里踩着无头尸体浑身被血浸透的癫狂模样。
春宴的状态很不对劲。
瞧见李月参的眼神,春宴面上笑容深深,胸腔里一股苦涩悲哀沈怒却弥漫开来。
她本可以装得更久的,披着这张纯良无辜的皮,做李姑娘身边乖巧又谦卑的贴身婢女。
可李姑娘说要离开她啦,离开她去往危险之地,她本就为此失控过一次,只不过是怕将李姑娘推得更远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恳求她不要因为她一时的失控而对她失望,然后呢,她的忍耐克制却换来了她的一句“我只能许你一日,只有这一日,再不会多了”!
既然如此,她装得再良善又有何用?
大街上李姑娘的转身离去,酒楼里何三少的口出狂言,何尝不是在一遍遍地刺激她?
“李姑娘,我说过,这一日您只能看着我,念着我,不许记挂任何人,您好像没有做到呢。”春宴说着,将囚月从桌上拔.出,用巾帕细细地擦拭刀尖残留的血迹,微笑道。
好像有一根因绷紧到极致而颤颤巍巍的弦横在她们之间,到底是崩断还是松弛,取决于李月参的下一句话。
李月参擡起眼睫,望住她,忽而向她伸出葱白如玉的手,叹道:“走吧,春宴,不要为旁人浪费许多时间,我带你去街上买点小吃。”
擦着刀刃的巾帕顿了顿,像是有一瞬间忘记了下一步动作。
她知道李姑娘的示弱退让是为了稳住她,让她不再失控随手杀了何三少,可她就是那般不争气,没有丝毫迟疑地就将手伸了过去,主动地拉住李姑娘的手,默不作声。
在众人的目光中,李月参牵着春宴离开了酒楼,有人认出了她们,有人没认出来,可不管是哪一方,都无人敢阻拦她们,春宴那狠绝的一刀和精湛的咒术已经向他们展示了随意阻拦的后果。
直到走出酒楼,回到大街上,喧闹的人声才再次将她们包裹。
李月参牵着她往前走,她便乖乖地跟在她身后,视线牢牢地黏在她们相握的地方。
这一次,李姑娘拉住了她。
然而她又能拉住她多少次呢,下一次她再要离开她,是不是就是她拉不住的时候呢?
前面的人影停了下来,她擡眸,看到李姑娘停在了卖糖葫芦的商贩面前,沈思了一会,松开她的手,指了指糖葫芦,温声问道:“吃甜的吗?”
她感到指尖泛起冬日冰潭的冷来,缩回到袖子里,又恢覆成乖巧安静的模样,笑道:“吃。”
李月参买了两串,都递给了她,斟酌了一路的话慢慢说着:“你知道医司说我还有多少年可活吗?用药续着也有到头的时候,断了药则堪堪五年,亓明烽不是没找过治本的良方,但你也知道,我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妖丹破损,不受控制的妖气一遍一遍侵袭我的身体,及至现今,已是回天乏术。”
春宴听着,忽然发觉嘴里一股苦味,看来这糖葫芦也没有那么甜。
“你道我心善,我不过是能救的便救了,顺手的事罢了,并不算什么。我这短短一生,都是被推着走的,前面四十多年被困在一处偏僻的宅院里,后二十多年又被亓明烽带进府里,其实我没有为自己,或者为我在意的人做过些什么。”
李月参望着春宴,忽而露出一个浅而淡的笑容来,像是平静湖面上绽开的一圈涟漪。
“这次去混沌城,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我想寻求一个真相,也想为你找到一条出路,这是我在剩下的日子里唯一想做的事,能做的事。除此之外,我能顾及到的事太少了,人的精力就这么多,用在这里,便空着那里,你明白吗——我有心无力啊。”
她的语气温柔缱绻得好似情话,却将她的胸口血淋淋地剖开。
春宴松开手,任由糖葫芦与她的心一同摔落在地上,嗤嗤地笑起来。
“李姑娘是觉得,我冷静下来了,便听得进您这些自以为诚恳的肺腑之言吗?”
她上前一步,以一种逼视的姿态对李月参说:“那如果,您能长长久久地活着呢?若您还有许多许多年可挥霍,哪怕您无所事事,也不算虚度光阴,您会愿意把精力花在其他事情上吗?”
没等李月参开口,她“啊”了一声,紧紧地盯着她,说:“我忘了您惯会说些取巧的话,那我再说得详细一点——若您有了这‘力’,您会将‘心’放在我这里吗?”
在她的目光中,李月参避无可避,终于迫不得已直面这个她不愿思索的问题。
像是有层膜覆在她们的耳边,阻隔了一切的声响,行人来来去去像鬼魅的影子,只见动作不闻声音,商贩无声地吆喝着,脸孔滑稽又诡异。
烈日照耀着每一处,除了她所站立的地方,因此她才在青天白日下感受到一种只有在没有孤月与残星的漫漫长夜里才能感受到的寒冷与惶恐。
这一日,过得实在漫长又短暂。
终于,她在万籁俱寂中听到李姑娘的回答。
“不会,我自顾不暇。”
“……”
那一刻,似是有千万剑锋刺入春宴的身躯,汩汩的鲜血从每一寸肌肤里冒出来,像滚烫的岩浆,眨眼间便覆盖了荒芜的土地,她痛极又恨极,脸上的笑容僵硬又难看,但她已然没有知觉,不知道自己还在笑着。
“可能李姑娘还不清楚……”春宴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可怜巴巴的小兽,语气却是咬牙切齿的,“我是亓明怜的金刀,整个亓府除了她以外没有人敢越过我去做事,我若下了死令,无人能够离开亓府,即便是您也不行。当然您可以写信给亓明怜让她下令放您离去,只要您的信能送到她的手里。或者,您也可以等她从雁城回来,只要您能见到她。”
李月参惊地后退一步,原先的从容淡定荡然无存,眼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春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李月参沈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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