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根猫毛（1/1）

第七十五根猫毛

她这段时间和医院还真有缘, 虞夏想，这个月第几回进医院了？她一时都有些记不清。

这该死的孽缘。

举着自己刚包扎完的手，刚试探性动了动手指，戳上面包好的纱布, 虞夏才感慨两句, 就和从门外冲进来的黑衣青年四目相对。

…啊, 她记起来忘记什么事情了。刚才差点被车撞的时候, 电话还通着呢。

虞夏：“……”

她, 危。

…

接到虞夏电话的时候，顾清阑刚准备去接她。

昨天冷战还没结束, 他不确定虞夏会不会理他，结果不等他先联系她，她倒是先拨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顾清阑有些受宠若惊。

接通之后，对面久久没出声, 他喊了好几声。

只听见虞夏犹豫的一声“我……”，还没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顾清阑就听到屏幕另一头传来的，重物碰撞的声音, 刺耳的，是车辆的撞击声。

他几乎是瞬间站起来, 捏着手机的手指攥紧发白，手背青筋突显。

“夏夏？夏夏！”他喊了好几声。

脑海中神经的刺痛一阵阵袭来，青年站起时，脚下几近不稳, 他高大的身子晃了晃, 死死扶住书桌的一角才没有摔下去。

他这时候的表情，是一种茫然的空白。

手机的另一头声音嘈杂纷扰, 有尖叫声，骂声，加上滋滋的电流声，夹杂着卡顿，吵吵嚷嚷的根本听不清，虞夏始终没有回他，这一切都停止在一道轰然的巨响之下。

是爆.炸的轰鸣声。

“……”

他手里的这通电话彻底断掉。

顾清阑的手颤了颤。

那些长久缠着他的噩梦里，他最恐惧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

等他疯了一样赶到医院，在亲眼看到女孩的那一刻，神智才渐渐回拢。

她没事。

她没事。

他再三在心底默念，几乎有种落泪的冲动。

接着就听到她那个不太聪明的同事冲他叽里咕噜说了一串不明所以的话。

从“他人刚刚不还在缴费机前吗”到“你是谁？”…什么乱七八糟的，顾清阑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走向虞夏。

虞夏有些怂，她极少看见顾清阑生气的样子，从小到大。大部分只在她伤害到自己的时候，比如贪玩摔伤，或者换季的时候只要风度不要温度，衣服穿很薄，不注意保暖之后感冒伤风。少年会板着脸给她涂药，或者端着感冒药，一副要给她强灌下去的死人脸。

就像现在。

这家夥看着就很想骂她。

虞夏绷着一张小白脸，面无表情地默念——还在冷战呢绝对不能怂她可有骨气了才不会怵这只笨猫冷脸这次要是她先低头那以后还得了——

“饿了没有？”

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叹气声，青年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他有很多话想说，见她可怜兮兮地坐在这又冷又硬的椅子上，眨着眼，有些不安，狼狈的样子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沾着可疑的灰。他默默，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叹息般的“饿了没有？”

带你去吃东西。

虞夏一楞。

极少数的时刻，她沈溺在青年深海般的眼眸里，温柔的，等待的目光。对，他仿佛永远这样等着她。突如其来的委屈席卷心头，就像走丢的孩子碰到最亲近的人才会哭，她红了眼睛。

虞夏伸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口就开始哭，揪着男人的大衣领口，她知道哭得很丢人，但这时，委屈压过了羞耻。

女孩呜呜咽咽的话语听不太清楚，大致是什么“……我为什么倒霉成这样……”明明已经很努力在活着了但还是被剧情给找上来了，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她就得死？

顾清阑问：“怎么没和我说一声你没事……你知不知道——”

青年声音骤然低下，他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脑袋，“要被你吓死。”

虞夏止住哭，讪讪：“手机摔坏了嘛。”

顾清阑盯她。

虞夏：“……然后就忘了。”

手机摔了个粉碎，她也就没捡，接着整个人被洛帷塞车里，拉医院来了，将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

虞夏有些心虚。

不等她开口再说些什么，虞夏就听见苏乔这女人在旁边口出狂言。

“外边那个不是你男朋友啊？”她喃喃，自言自语，“不应该啊，不是同一个人怎么这么像？”

话音难掩不可置信。

“看背影简直一模一样啊！”不太聪明的苏乔惊呼，试图比划。

虞夏：“！！！”

她猛然擡头去看顾清阑，连脸上掉的泪都卡住了，果不其然，对上了青年有些微妙的神情。

虞夏：“当然不是！”

她很激动，激动到跳起来。

虞夏：“他就一个嗯——见义勇为的——嗯——热心市民，对！”

她疯狂“嗯嗯”点头。

顾清阑：“……”

门口传来两下敲门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开了，这时候有个高挑的年轻男人抱着双臂，轻倚在门框上，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往里看了多久。

他曲指敲了敲门板。

青年臭着张漂亮脸蛋，虽然脸上还挂着玩味的笑，明显在忍耐着些情绪。

热心市民本人来了。

还被听个正着。

虞夏：“……”

“见义勇为的夸奖我认领了——姑且算是夸吧。”洛帷慢悠悠走过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鼻子，“为你出生入死一通，uu夏，我居然只在你这儿混上了个热心市民的身份吗？”

洛帷叹气，“没良心的家夥，好歹也是前——”

他拉长了尾音。

见虞夏拿一种“你死了”的眼神看他，洛帷悻悻补充，“前大学同学。”

这叫法怎么听怎么别扭。

洛帷转头去打量顾清阑，以一种极其刻薄挑剔的眼神。

在看清对方模样的一瞬，他楞了下。

洛帷眉头拧起。

“你——”他转头看向虞夏，神色覆杂。

虞夏：“……不是你想的那样！”

洛帷眼神鄙视，“我就知道你这女人喜欢的就是这个款式的。”

虞夏：“？”

洛帷：“真难为你还能搜罗出来和小爷这么像的——其实细看也不像，你没眼光。”

虞夏：“啊？？”

换药室里一阵死一样的寂静后。

青年清冷悦耳的嗓音打破了沈默。

“白痴。”

顾清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