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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

“机缘巧合而已, 那时候想签约，正好横峰抛出橄榄枝就接了。其实我们学校对学生读书期间拍戏管的很严，但我老师帮我不少忙, 认为我学业和事业能同时兼顾, 所以才会通融不少。”

“学习和拍戏一起不累吗？”

“我没那么多戏拍，有什么累的。”沈见月懒懒叹口气, “不过靠着《殊途》出了点风头而已，就算新人出道就拿上金盏花的最佳男配, 也不过是半只脚踏进娱乐圈而已。”

这个圈子深如海, 多的是昙花一现。

祁连双腿大开, 手肘搭在腿上, 身体微曲, 姿势充满男性强烈压迫气息，却又因为他唇角那抹浅笑而显得温柔绵绵：“喜欢这个圈子？”

“谈不上喜欢或讨厌。”沈见月望进他双眼, “我喜欢演戏, 仅此而已。”

没人观看的电影正进行到开头, 戴着面具的杀人魔用尖刺弯刀干脆利落割破女人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撒了满墙, 充满血腥暴力, 随着镜头给到面具特写, 镜头一转, 影片来到三年后。

收拾完碗筷的林一舟边擦手边出来：“哥。”

沈见月擡头看向他：“怎么？”

“刚才祁老师带来早茶你不吃, 起那么早也不睡回笼觉，现在外面还打雷随时要下暴雨的节奏, 所以你真的不考虑考虑睡一睡？”

“……”

“睡一觉起来就可以吃午饭了。”

祁连含笑看向沈见月。

林一舟一旦关心起人来，那是片刻都不得安宁, 絮絮叨叨到令人耳朵都在疼的节奏，沈见月随口敷衍两句不困，顺手调高电视音量，影片中女声尖叫瞬间刺透三人耳膜，如雷贯耳丶醍醐灌顶，就算是有三分困意也得被这嗓子给叫没，沈见月顺势说道：“祁老师还在这里，没有抛下客人去睡觉的道理。”

“刚才没有想到这里。”林一舟挠挠后脑勺，一脸抱歉，“祁老师对不起啊。”

祁连笑了笑：“没关系，是我突然上门打扰了。”

一听这话，林一舟连连摇头，他转身又去厨房倒了三杯水，惊悚影片他没什么兴趣，看着看着忍不住睡着，即使窗外滚滚闷雷也没有把他炸响。

沈见月拿了床薄毯抖开，仔细严实的给林一舟盖上。

他手法并不生疏，很明显有照顾过人的周到之处，祁连说道：“你对他很好。”

“一舟凌晨的航班，因为担心我所以在飞机上没有睡着，现在一闲下来，没事做自然睡着了。”沈见月下意识解释了一遍后，发现自己有些多馀，于是生硬拗口，“他对我也很好。”

其实娱乐圈中，生活助理与艺人之间的关系联系紧密，很少有能把关系处很好的。更多的是老板和下属模式，出道这么多年，祁连见过太多颐指气使的艺人，也见过不少把生活助理当奴才使唤的，其中也自然包括沈见月这种，和生活助理关系很好的上下级关系，只是并不常见。

祁连看着他行云流水盖完毯子坐下来，饶有兴致道：“他担心你什么？”

“具体不知道，但是我大概能猜到。”沈见月迅速回忆了遍平时林一舟的絮叨，“可能是梦见我不好好吃饭生病了吧。”

“那你有好好吃饭吗？”

“有。”

眼看着雷电撕破天空，暴雨接踵而至，稀里哗啦砸在阳台围栏上，雨水拉成密集水银线疯狂下坠，电影逐渐接近尾声，随着陡然响起的悚然笑声落下，一道惊雷正好紧跟而至，林一舟身体一个痉挛，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直愣愣坐起来。

熬上一整晚白天怎么补觉其实都会让大脑有些懵，更何况林一舟坐起的动作还那么猛，他呆呆坐了足足有三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沈见月这里。

林一舟擡头，电视正好关上，他从漆黑屏幕中看见自己和沈见月的身影：“祁老师走了？”

嗓音沙哑，还有些没有睡醒的懵逼。

沈见月到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喝点水。”

“好的哥，谢谢。”林一舟揉揉脑袋，摸出手机一看，喝进嘴里的水顿时喷了出来，“三点了？！”

他是怎么做到从早上十点过一觉睡到现在的？他刚才分明好像还听见了惊悚电影里面杀手的诡异笑声，和炸雷一样骇人。

沈见月抽出纸巾往他脸上一盖，为了防止他啰嗦，已经说道：“午饭吃过，祁连走了，刚才是我放的另一部电影，你再进去里面睡一会儿？”

“……”

林一舟摇头表示不睡了，他啪啪拍脸，又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浑身骨头都舒展了后，有些好奇又忍不住问道：“哥，你和祁老师怎么认识的啊？”

其实临市的冬天是干燥的，一个月都不会下上一次雨，谁也没有想到在阖家团圆的正月初二居然会迎来一场铺天盖地的倾盆暴雨。

沈见月看向窗外，透过映照着客厅画面的落地窗窥视雨幕，仿佛看见四年前帮祁连挡下灯光碎片那抹画面，直到现在腰上还有那么一条几乎快要看不见缝合过的线。

他语调平淡：“以前跑龙套去过他剧组，没想到他会记住我。”顿了下，他难得玩笑，“长成我这样，想不被记住也很难。”

林一舟赞同点头：“那可不。”

“……”沈见月轻咳一声，笑道，“我去休息一会儿。”

在《风波尽》剧组的拍摄短暂，化妆师技术很好，把他画的连他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所以根本就没有所谓‘长成他这样想不记住都难‘的说法。

哄小孩儿的话，小孩儿听进去了。

…

第二天一早，天际泛白，隐隐有光从里倾泻而出，似是大雨之后挣扎着冲破浓厚乌云出现的太阳。

陈叔八点半准时出现在湖光揽月门口把沈见月送到录音室。

《明月天涯》是一部武侠片，导演并不是什么大牛，而是编剧出身。

剧本本身非常出彩，沈见月看过之后，在对方应邀下，出演其中的反派男二号，是一名身负血海深仇丶喜怒无常的山庄庄主。因为走火入魔的缘故，拥有一身统领江湖本领的柳不言瘦弱又病态，常年处于随时暴走状态，最擅长的便是杀人。

柳不言本身就是个极具悲剧色彩的人物，再加上血海深仇的铺垫，导致他整个人性格扭曲，开心的方式就是见血封喉。

导演最开始邀请沈见月出演的并非柳不言，而是始终站在正义一方的男主，以沈见月目前在圈内的地位，也实在没有必要给人做配。

看过剧本之后，沈见月发现自己比起男主更喜欢柳不言，为此他特地减重二十斤争取这个角色。

在录音室把音补完，沈见月接过林一舟递来的口罩，单手插兜往前走，斜前方突然伸出一只腿，准确无误堵在路中央。

沈见月目光一凛，瞬间反应过来，落下的脚掌滞空时间几乎不见，大跨步往前躲过‘袭击’，而身旁毫无防备的林一舟则是一声尖叫，吼着妈呀眼看就要跌倒，被沈见月眼疾手快拎住手臂往旁边一拽。

惊魂未定的站稳，林一舟脸红脖子粗的一声大吼：“谁啊？！那么宽的走廊伸什么腿！”

一声嗤笑从口中溢出，钟子毅身影出现，双手环胸，用穿着增高鞋垫就能傲视林一舟的身高颇为藐视的看他一眼，声音仿佛从鼻子里面哼出来的一样说道：“我腿长，不行吗？”

“……”林一舟对上这个自称横峰一哥的新任流量不是很敢正面硬刚，但还是忍不住小声骂骂咧咧，“腿长了不起？谁不知道鞋子能有七八厘米高！”

声音不大，安静的走廊恰好大家都能听得见，钟子毅脸色顿时跟着一变：“你——”

沈见月眼睫轻擡，没什么情绪的看他一眼：“幼稚的把戏玩多就腻了。”

“幼稚？”钟子毅眉梢微挑，“从你手上拿过李学智的戏也是幼稚？”

听见这个话，沈见月笑了，借着优越身高拍拍钟子毅肩膀，头也不回往外走时挥挥手，留下一句：“那祝你开机愉快。”

回到车上，林一舟颇为无语的说道：“我记得今天录音室没有别的预约吧，钟子毅专门过来的？”

本来只是一点猜测，现在沈见月几乎肯定钟子毅是专门过来的，不过他没有点破，随口道：“也许吧。”

“有病，不就是李学智的电影，有什么好炫耀的？哥你可是有……”话说到一半，林一舟意识到车里还有第三个人在，立马闭上嘴，看向波澜不惊的沈见月，又撇了眼目不斜视开车的陈叔，凑到沈见月耳边小声说道，“刚才也不阻止我，不怕我把后面的话说完？”

沈见月无奈道：“说就说吧。”

“那可不行！这可是我们俩的秘密！”

声音太大，陈叔听见，忍不住打趣：“什么秘密啊一舟？”

“……”林一舟憋了两秒，嗫嚅道，“我最近看上了一个泳装典藏手办，正在游说哥给我买，作为我的年终奖。”

陈叔没想到自己随便插一句话就触碰到二次元，属实超出他的知识范畴，只得哦哦两句：“这样。”

沈见月唇角轻勾，看向窗外的双眼泛着笑意。

早上出发时天际泛着鱼肚白，临近中午时分果然出了大太阳，湖光揽月不远处的生态湖上尽是来散步的人。

自从昨天吃过祁连带来的早茶，这两天林一舟一直心心念念着祁连家厨师做好吃的被他送上门来，只是机会就那么一次，直到时间晃到正月初八，沈见月拍摄princess story新物料那一天，他也没有等来盼望已久的美味早餐。

‘princess story’的物料拍摄很简单，这一次新物料拍摄主题为十二星座，花艺师将搭配定制好的花束摆放整齐，配合沈见月的妆造，从早到晚整整拍了十二套造型，为了情人节上线，官方早已在年初就已经提前官宣造势。

拍摄期间，princess story官方微博更是直接放出沈见月在拍摄现场的花絮照片。

林一舟一直守在微博前，心想着要是来了恶评就立马动用水军大法把它压下去，没想到现场花絮照片一出，楼下几乎都是闻风赶来的粉丝彩虹屁现场。

【呜呜呜呜我老婆真的好漂亮！】

【求问，真的不打算让我老公一人分饰两角拍照吗？我肯定买空princess story花店！】

【又帅又美，月月的透明感真的是独一无二，我快要被他美哭了qaqaqaq】

【听我在princess story上班的姐妹说，当初策划好像是打算让哥哥一人分饰两角的，但是被哥哥那边否决了……虽然很可惜，但是尊重！】

【黑子最近拿我老公穿女装的剧照到处黑，我觉得否决的很好啊，真要分饰两角黑子又有料黑了。】

【没错，日常斯哈斯哈斯哈，小p敢不敢多放一点花絮！不行就赶紧放正片！】

【话不多说，我就想知道《明月天涯》什么时候上映？迫不及待看我老公新电影了呜呜呜呜呜】

【太好看了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偶尔出现一两条莫名其妙骂沈见月的评论很快消失，林一舟甚至来不及发挥，发现这条微博下评论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正面的。

他吁了口气，心想还好没什么太多黑子，倒是省了他摇水军的功夫。

物料拍摄时间很长，从早到晚一整天都耗在摄影棚中，为了防止花束在密闭空间中出现疲态，花艺师时不时的给花束补水，随时侯在一旁调整花叶。沈见月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拍完物料后又马不停蹄卸妆，委婉推据掉princess story策划总监的晚饭邀请，回到湖光揽月已经是晚上十点，残缺月亮早已经高悬夜空，开始散步。

有段时间没有经历过高强度拍摄工作，注意力太过集中一旦放松下来就会特别疲惫。

沈见月累的不想吃饭，在林一舟询问的眼神中摆摆手到浴室洗澡，出来时桌上已经放着丰盛晚餐，不用减重但是快接近十一点的时间吃太多也是绝对罪过。

林一舟贴心道：“哥，吃点吧？今天忙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

“什么时候喊的外卖？”沈见月坐到餐桌旁，擡眼正好看见一片山茶花瓣落到碗边，殷红又深邃。

林一舟没注意到沈见月有些走神：“外卖哪有这么快速又卖相好？”

“嗯？”

“是祁老师家厨师送过来的。”林一舟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就在刚才你去洗澡的时候。”

沈见月：“……”

林一舟劈手一指：“还顺便送了束新的山茶花。”

沈见月看向客厅，火红似海的山茶花静静躺在沙发上，热烈又纯粹，夺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