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1/1)
请安装我们的看书APP
全网书籍最多,永久免费无广告!
可明明他和方?重明算得上?心腹之交。
然后他就凭着那一把带血的?刀以及各方?“人?证”被判为了凶手。
往后余事再不必多言。
龙涎香终于燃尽了。
众人?无言,这内里明细众人?都觉颇多疑点,甚至不可思议,这样的?事情,除非只手遮天?,否则怎能?成功。
陈道然没有证物,一己之言甚至算不得供词,方?重明临死之前说不出话,只给他在?地上?留了半个血印的?“走”字。
他临死之前都怕他也被他们所害。
可是陈道然并没有死啊,那些证物都已湮灭,他只能?拼着自己这条残命,点燃这条不归路。
但如果是之前,仅凭这些言论当然无法将郑汪垚绳之以法,可他现在?身旁还站着个曾与郑汪垚同流合污的?一丘之貉。
所有的?一切都能?对上?,而齐丰也已伏法。
郑汪垚从陈道然走进这南书房之时就被拎在?隔壁偏殿,此时被推着进到了南书房殿内,看着正中间?跪在?地上?的?齐丰惴惴不安。
他不是应该死在?路上?了吗……
郑汪垚这样想着就忍不住抬头去看汪全胜的?脸色,自上?次在?驿站一别,他就再未见过他爹了。
随后就被旁边的?侍卫摁下了头,喝道:“龙颜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郑汪垚心下慌乱,此时殿内朝臣聚集跪满一地,明显圣上?已是动过怒了,为什么?因为齐丰,还是……
郑汪垚胡思乱想之际,却觉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侧头望去,竟然有人?站在?一侧一直怒视着他。
是谁?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郑汪垚被押扣在?地上?,听着圣上?喊着他的?名字,在?问:“你?可知罪?”
郑汪垚咬牙:“臣,不知何罪之有。”
“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朕问你?。”景元帝皱眉翻着御案上?的?账本:“景元二十年的?那笔征款你?从何而来,用在?何处,还有景元二十二年你?从齐丰那收的?一万两白银?这一百万两白银你?们是怎么来的?!”
景元帝随便拎出一页都是一笔巨款。
下方?朝臣一片吸气之声。
就连梁奇正跪在?下方?都不住咬牙切齿,他都不曾有过如此“丰功伟绩”,这汪全胜怕是要害死他了!
郑汪垚再忍不住,悄悄抬起了头,看着景元帝手中拿的?那本账册彻底死心,这人?,竟狡猾奸诈至此,齐丰居然从一开始就提防着自己,两个人?犯的?事他竟也敢以笔墨录之。
郑汪垚一阵惊慌一阵懊悔,可他明明搜过的?,也派人?跟在?齐丰身边查探,怎么竟连一丝踪迹都无。
“我……”
郑汪垚哑口无言,但仍费力?解释道:“臣不知这些是什么意思,齐丰他,一直以来颇为艳羡臣在?丰荣县的?治理收成,常言想与臣换一地治之,臣当然以为是他在?开玩笑,但好似他总是……”
“郑汪垚!”陈道然听不下他这些道貌岸然毫无条理的?话,寒声道:“你?记得我吗?记得被你?害死的?方?重明吗?”
“放肆——”殿内小太监刚想阻拦陈道然的?话却被皇帝拦了下来,那接下来的?话就被扼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闷在?喉中。
陈道然还在?质问:“郑汪垚,你?这几十年的?县令位置坐得安稳吗,吃了那么多民脂民膏身上?还滋润吗,杀了方?重明后你?就安心了吗?”
“你?,你?……你?是谁?!”郑汪垚差点魂飞魄散,他怎么知道这件事?!他怎么可以在?这里说这件事!他仓皇地环顾周围人?的?眼色,却个个未给他一个眼风。
他想抬头去看看汪全胜,又害怕被人?看到再惹非议。
这当真?是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这么惊惧惶恐,第?一次感到死亡扼住了他的?神魄。
陈道然摘下毡帽也脱下了手套,那突兀的?六指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用这双终于重见天?日的?双手抚开他蓬乱的?发际,一道寸长的?刀疤赫然出现。
那刀疤约有拇指之粗,蜿蜒在?皮肉之上?仿佛虫状爬行,心惊又可怖,一看下手之人?就是为了夺命而来,若是真?的?得手,怕是陈道然当场就得开颅。
“郑汪垚,你?不记得我,难道不记得我脑袋上?这伤疤,不记得我手上?这六指了吗?”
“陈道然……”郑汪垚面?目变得扭曲,因紧张而涩然的?嗓子在?知道是他后完全失了调,如一根断的?弦突兀拨弄,赫然停止,最后呲拉一声刺穿众人?耳膜:“你?是陈道然,你?竟还活着!”
这么多年了,陈道然未见的?尸体一直是郑汪垚的?心上?刺,但是他没想到他居然活得下来,还走进了这皇宫内殿。
郑汪垚这才想起身在?何处,但已追悔莫及,刚才的?反应已是让这殿内众人?一清二楚。
陈道然扯唇笑了,这是他十几年间?第?一次发真?心,毫无负担的?微笑:“是我,我还活着,郑大人?没想到吧,我这条贱命居然这般硬。”
郑汪垚死死咬紧牙关才能?不让那恶毒的?字眼流出,这人?是要彻底毁了自己啊!
陈道然见他低头不语,昂首淡声道:“事实?真?相众人?皆有评判,但郑汪垚所做之恶,罄竹难书,陈道然恳求圣上?重查方?重明一案,也恳求圣上?能?够将郑汪垚这些年所干的?勾当都公之于众,郑汪垚所犯之累罪并案,草民愿和他受一般刑,只求还一个公道。”
他没物证,就干脆用这肉身博一条路,他要拉着他迈进烈狱!
“朕要你?同他受刑做甚么。”景元帝冷笑:“该受刑的?不是你?,是另有其人?。”
“你?们来说说,受刑的?人?该是谁,也来跟朕说说,之前的?案子是怎么查的?,怎么郑汪垚就成了个清清白白的?人?。”
底下的?朝臣垂头不语,而景元帝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喜怒难辨。
他看着下方?这群自命不凡的?大臣,此刻都低着头看不清脸色。
“刘品呢。”
“邱春婓呢。”
……
“崔易呢。”
“梁奇正呢。”
景元帝将当时查这些案件的?人?一个个点名过去,直至到了梁国舅身上?。
“查!给朕查!让朕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将这天?都翻了,朕真?倒是要看看你?们还能?再编出什么瞎话来蒙骗朕!"
众人?埋头齐齐跪在?地上?,平日里嚣张多言的?梁国舅也再未开口。
这次的?局面?是何启简完全没想到,在?人?前,他还是那个德高望重的?何太傅,圣上?对他仍表现得十分尊崇,尊师重道这件事,景元帝就从未给人?留下过话柄,知道他今日拖着病体硬要来此,怜他病弱,免他跪礼,所以从开始到现在?何启简都坐在?一旁的?高椅上?,看完了全场。
此刻他看着李元朗沉思,难怪,难怪他定要追查至此,原是因为这样,倒也是个孝顺孩子。
何启简看着跪伏在?地的?梁奇正,这一局,梁奇正输的?彻底,而他倒是真?的?捡到了个好苗子,办事狠绝妥帖但为人?孝顺,筠儿也喜欢。李元朗不愿开这个口,无所谓,他可以将他们的?亲事办好,只是何启简想到前两天?从手下处得来的?消息,眸光一闪,李元朗和那聚义寨的?寨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64章 陌路
南书房的人都散了, 此刻,殿内只留下了李元朗一人。
景元帝靠在御案之上,看着这个从寒门出身一路爬上来?的权臣。
李元朗的官不算大?, 但在他这个年纪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却寥寥无几, 尤其握有实权,且能在何启简手下有一席之地的。
他是个可?用之人。
从李元朗这次从外回京后的举动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他有胆识,有心计, 梁奇正那?头?狐狸也被他绕得团团转, 此刻怕是在府里大动肝火, 一想到这, 景元帝怕是都要?笑出声来?, 这头狐狸刚开始在他与他商议共斗何启简之时,说得天花乱坠, 讲得信誓旦旦, 后来他迎娶了他女儿, 奉上了后位, 又许他相位, 却没想到一招夺权,他竟当真以相爷自居。
呵, 倒是真变成了个卖女求荣的,梁国舅, 这称号实在衬配他, 景元帝当时想, 这样也行, 就让梁奇正和何启简互斗,他就算再不得权, 也还是大?雲最尊贵的皇帝,他们还没人敢明面上爬在自己?的头?上。
只是他手里?到底人少,就算梁奇正再翻不出什么花样,何启简又已年事已高,但李元朗却正当年少,景元帝看着李元朗上下打量,这样一个孤臣,无根基,无底蕴,无亲族,何启简找了这样一个人将这朝廷的一滩浑水搅弄起来?真是再好不过,而他若是能拉拢于他,那?这朝中众臣他不都得掌于其手。
景元帝这样想着,便摇头?在御案上叹道?:“朕没想到我这皇帝做的如此失败,身边竟连一位可?信可?用之人都没有,李卿,如果你是朕,你会?怎么做?”
李元朗低头?淡声道?:不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满朝文武也都是您的子?民,子?民于君又何敢有欺瞒之意,圣上多虑了。”
景元帝呵笑:“李元朗,你这话说的可?是和你老?师说的一字不差啊。”
“这本就是事实罢了。”
“但不论如何,朕为君而言,身边可?亲近信赖之人实在甚少。”景元帝看起来?颇为怅惘:“若李卿不嫌弃,私下你我也不必以君臣相称,你这些年不容易,一直以来?都听说你父母早逝,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缘由,是朕的错,若朕早些能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又岂能让元朗落入这般境地,也能让朝中少失去一位股肱大?臣。”
李元朗垂着头?,面上毫无情?绪,心里?却有些厌烦,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做戏,连这九五之尊的皇帝为了权势竟也愿意低头?来?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言辞。
可?这就在不久之前,这里?却还站着一位九死一生济世爱民的良臣。
“元朗怎会?嫌弃,只是礼不可?废,圣上终究是圣上,臣子?终究只是臣子?,元朗这一生,也是托圣上之福,才能走到了今天。”
景元帝又是一番吁叹慰问,几番拉扯,见这人竟是连一丝口风都不露,景元帝面上不显,还让李元朗好生回去歇息调养,但等他走后,却沉下了眼,眼神晦暗,此子?,也是颇为棘手。
李元朗当然知道?景元帝想要?什么,可?他却觉得好生无趣。
景元帝权微,只是位尊,此刻他觉得自己?之后大?权在握,便来?与他做戏,但他其实并无夺权之意,不管是梁奇正、圣上亦或是何启简,他都无所谓,这朝堂之上,哪有一方彻底的干净,不过是利益趋之,权势诱人罢了。
如果他未攀上何启简,可?能会?像沈远一般做个独行的直臣,但也说不好,李元朗嗤笑,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无欲无求,清廉克己?的连清官不是也没逃过权欲的熏陶吗,李元朗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理?由,能说出那?个无愧于心!
李元朗踏出南书房的时候,却正碰见荀玮过来?。
按礼,按职位,荀玮都不该在这内殿之中。
曾经好友,迎面相对,此时却相顾无言,只是擦肩而过。
——
李元朗带着人冲入沈远家?中时,沈远正准备食用晚饭,他执著吃着桌上的两菜一汤,看见李元朗也无丝毫慌乱,只是让他妻子?再添一双碗筷,叫李元朗坐下来?一起用饭。
沈远媳妇看着这些闯入家?门的官差竟然也只是叹了口气,一副认命模样,按着沈远的吩咐给李元朗添了餐具,然后离开了。
李元朗没有客气,他让那?些官兵站到了门外,自己?在这一张长凳上坐下了。
京里?寸土寸金,沈远家?中没这么多钱,他官职又不高,租住的是一间二进的宅院,李元朗让那?些官兵出去,院子?便几乎站满了人,带这么多人来?搜查这间小宅,到底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可?李元朗丝毫没觉得自己?夸张,他只是觉得好笑,沈远夫妻二人如此平静看着他带人进来?,怕是对今日早已预料,但这个人却一直在外人面前装成一副清正刚洁的样子?,如今住在这偏远简宅,谁又能知道?他背后藏着哪些肮脏龌龊。
只是心里?再多起伏面上李元朗仍是一派淡然之态,他陪着沈远静静地用了这一顿饭。
沈远胃口不佳,吃了一些便放下筷子?,然后看着李元朗吃,李元朗也没跟他客气,将这桌上的小菜豆腐都吃了个干净。
饭毕,李元朗撂下筷子?,虚望着桌上的空碟擦了擦嘴,平静道?:“沈大?人应当知道?我来?的目的了吧?”
明明是做错事的人,沈远却一脸云淡风轻,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从你问我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会?有今日。”
“那?你为什么骗我?”李元朗直视着沈远妄图看出他的一丝虚心:“沈远,你何来?的问心无愧。”
沈远避开他视线,低声道?:“你信吗?李谦,我只做过那?一次假 。”
“你觉得我会?信?”
沈远苦笑道?:“你不信我是应该的,我做这事的时候就天天在想,若有今日,会?是什么情?形,可?真到了今日,我居然觉得解脱了。”
“你解脱了,我却难安,沈远,你怎么有脸一直用这幅道?貌岸然的模样以清官自居,若你但凡有一丝你装样的志气傲骨,我怎会?……”
千般思绪缠绕心头?,李元朗一时哽住,若沈远坚持到底,那?他的父亲冤情?怎会?至今,他的母亲又何必自苦,郑汪垚又如何能逍遥法外,还有,还有他和岑青茗又怎会?落入今日这般境地。
不想错过《妄困青茗》更新?安装新天禧小说网专用APP,作者更新立即推送!终生免费,永无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