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完美相遇（1/1）

对你的爱，镌刻在三生石上，永生不灭。

—桔梗花

………………

高铁站，永远是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望不到尽头的铁轨，将远方的人带到这里，或许是独在异乡的浪客，又或许是重归故土的游子。

靠近车窗的那一张椅子，到底承载了多少情感？

一条长廊，充满了行李箱轮子的嘎吱声，还有逐渐加快的脚步声。彼此相顾无言，一心朝着内心的目标奔去：见父母？上大学？找工作？还是像秋天最后的一枚落叶，又无可奈何来到了下一个城市，继续迷茫。

穿过出口，大部分人留在了这里：他们是归乡的候鸟，与望眼欲穿的家人紧紧相拥，诉说着这一路上的甜与酸。

剩下的人依旧低着头向前冲去：他们是随波漂流的船，为事业，为学业，背井离乡，成为汪洋大海的一艘小船。

但有这么一个人，本是漂流归来的游子，却成为了故乡的异客。

十二年了，他只记得故乡曾经的模样，故乡却遗忘了过去的他。

“晨曦，到了吗？”

“嗯嗯，我已经到了……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您和爸爸不用太担心我，您二老也要注意身体……嗯，先挂了，再见妈妈。”

晨曦挂断母亲的电话，呆若木鸡地看着快要能摸着天的高楼大厦。

似乎在这个翩翩年少的青年脑海中，故乡还是那一派炊烟袅袅，小街喧闹的景象。

咕……

像是为了提醒自己的主人一样，晨曦的肚子叫了起来——看看时间，已经是正午了。

到现在滴水未沾的晨曦绝定先填饱肚子，但环顾四周，大小餐馆早已经是座无虚席，热火朝天。窗口站着各种各样平台的外卖小哥，把整个餐厅围得水泄不通。

不过很快，晨曦发现了角落里的一家咖啡馆，看起来生意不错，似乎还留有空位……也对，应该没有人会打算把下午茶提前安排到中午。

秉持着先填饱肚子再说的理念，晨曦还是推开了门，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气飘进晨曦的鼻腔，让他瞬间精神了许多。

晨曦找到一处空位坐下，过了些许时间，一名服务员打扮的少女朝他走了过来，但她好像愣了一下，就那么站在晨曦面前，就那么看着他，手指不停地按压中性笔的弹簧，眉头紧皱，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呃……excuse me……嘶……would you like……呃……coffee or dessert……”

好不容易等到少女开口，听到的却是一连串断断续续的英语。

“那个……我是本地人，您说汉语就行了……”

“哦……抱歉……”

晨曦汗颜，但也无可奈何：他那蓝宝石一样晶莹剔透地双眸，如雪一样的白色短发，还有那白皙的皮肤……从小到大，他没少被陌生人误认成老外。

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些点心之后，晨曦靠在桌子上，右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望向窗外，重新认识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故乡。

记忆中低矮的砖瓦楼已经变成了一栋栋崭新的写字楼，那些推着小车，扛着扁担的小商小贩几乎消失，倒是那些名贵品牌的招牌更加夺目……远处，还能看见正在施工的工地，高耸的塔吊，又把晨曦的记忆拉回远方。

“先生……您的咖啡和点心……”

少女的声音将晨曦的思绪拉回：一杯飘香的拿铁冒着热气，白鸽样式的拉花也是栩栩如生；还有一块提拉米苏，看上去更是诱人。肚子打鼓的声音似乎更响了，四虎在抗议主人没有赶快将食物送进胃里。

“您好，我记得我只点了一杯咖啡……”晨曦指着盘子里多出来的一杯咖啡，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多出来的那杯咖啡，默默地坐到一旁的空位上，轻轻地抿了一口。

原来是给自己准备的啊……

晨曦拿起自己的咖啡，也慢慢地抿了一口，但他的目光却不曾离开少女：

端庄是晨曦对少女的第一印象，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搭在她的肩膀上，几缕发丝围绕在耳边，伴随屋内吹起的凉风缓缓舞动。幽邃的双眸一直注视前方，从中能感受到一丝冷漠，与忧伤。

胸前的一朵桔梗花遮挡住了少女的工牌，晨曦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看少女的打扮还有点餐时的神态，大抵是暑假工吧。

少女察觉到了晨曦的目光，脑袋稍稍一歪，便与晨曦四目相对。

二人相顾无言，差不多两秒之后，两人十分默契地同时转过头去，彼此似乎都有些尴尬。

晨曦草草吃干净桌上的食物，简单的擦了擦嘴，拿起行李匆匆离去。

临走时，晨曦稍稍回过头：少女似乎又看了自己一眼，但很快的，又把目光移到别处去了。

晨曦也有些尴尬，快步离开了这里。

兜兜转转绕了几圈，星河市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地图看了一遍又一遍，也问了许多路人，这才终于找到了通往目的地的公共汽车。

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来这里一样……

过了许久，晨曦拎着行李走下公共汽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略显奢华的小区——在晨曦朦胧的记忆中，十二年前，这还是一栋栋冒着炊烟的瓦房。

顺着母亲给的地址，晨曦找到了那间房子——这是父母送给他的成人礼，也是他这次作为转校生回归故乡的住处。

打开门，没有令人不适的油漆味，也没有任何东西乱七八糟的堆在地上。所有的家具，母亲都已经委托别人帮忙打理好了，晨曦要做的就只剩下打扫卫生，顺便买些日用品。

晨曦将行李放好，戴上口罩，只是拿起扫把轻轻扫了一下地板，就已经能看见飞起的灰尘了。

果然是没有打扫过的啊……

晨曦全副武装，扫把拖把抹布轮番上阵，每一个边边角角都收拾的一干二净；倒垃圾时恰巧遇上了几名邻居，简单寒暄介绍了几句之后，晨曦便又一头扎进灰尘当中。

在太阳即将下山之前，晨曦疲倦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的新家，满意的舒了口气。

他静静地躺着，看着吊灯发呆。

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对他一个人来说，似乎有些空旷了。

要是有朋友来玩就好了……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手机响了。

“喂？”

“老大！听说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