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父母之爱子（1/1）

夜已深，全世界都睡了过去，就连大上海的霓虹也在此刻停止了闪烁。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给还在谋生的夜行者一点温存。

一个人影爬上了顾东海和王芳的床。

“老爸，老妈，我做恶梦了。”顾念呢喃。

半梦半醒中，王芳把女儿一把搂过，盖好了被子，顾东海则非常识相地下了床，摸黑去顾念的房间继续睡。

又是一个温暖的夜。

“啊——”

圆圆睡醒了，叫哥哥，盛许借着二楼楼道里夜灯的亮光，跑向圆圆的房间，进门就说：“嘘，圆圆乖，你不要叫，我们不要吵醒妈妈。”

在所有的自闭症中，盛愿不是最惨的，但也不是最幸运的。

不是最惨是因为，他们家住在别墅，不会因为圆圆大半夜乱叫扰邻而受白眼。

不是最幸运是因为，她真的病的很重。“科学家们发现，在所有自闭症儿童中，约有一半的患儿有着较为严重的睡眠问题。”

圆圆就在这不幸的一半中。

“来，哥哥陪你玩。”

清晨五点十二分，地平线出现柠檬黄的光纱，太阳即将升起。盛许看着光纱上扬，染出瑰丽的玫红和金黄，几分钟后，天彻底亮了。

又是新的一天。

闹钟准时响起，坐起来的先是顾念，头发毛毛的。

“你起来啦？”王芳也眯着眼跟着起来，宠溺地捏捏顾念的小脸说：“你都多大了，还钻爸妈被窝。”

顾念使劲睁开双眼，咦，我怎么在这里。

王芳一边打开被子，一边踩上一双白兔子拖鞋：“你昨晚做噩梦了，自己都不记得啦？”

顾念也跟着起了床，穿上一双灰兔子拖鞋。

家里一共有这样的拖鞋三双，爸爸是黑兔子，妈妈是白兔子，顾念的是灰兔子。

没一会儿，早饭就准备好了。

有皮蛋瘦肉粥，香煎茶叶蛋，还是流黄的。顾念拿起筷子，一口一个。

被王芳拍了一下头：“姑娘家家的，半点吃相没有。”

“妈，你明天是不是又要飞泰国了？”顾念嘴塞的鼓鼓的，说话含含糊糊。

“对，早饭你自己对付一下，但是不能再随便怼个包子，下个速冻饺子啥的了。我给你都备好了菜，你热一下就行。”王芳吩咐道。

忽然，顾东海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妈妈刚想去接，爸爸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喂？啊？哦，好好，好。”

不知为什么，顾念总觉得爸爸接起手机的那一刻，表情非常不自然。

摸着吃得圆咕隆咚的肚子，顾念觉得今天倍儿有力气，表示20分钟必达学校，

自从上次与盛许家的车差点相撞以后，顾念骑车都带头盔。

下楼又遇到了楼下的王阿姨：“哟，顾丫头，还有没几个月高考了吧。”

“嗯呢。”

“听说你成绩很好，和22栋楼的一个女孩儿一样呢。”

“是吗？”看还有时间，顾念便和王阿姨多聊了两句，才了解到，22楼的那个女孩是二附中的，能考进二附中的学生，那可是有一个顶一个的厉害。

这天太阳就短暂的露了一下脸，便下班了。下午第一节课时，竟下起了小雨。

顾念没有带雨披。

“陈多多，放学一起走吧，我没带伞。”

“好啊，奶茶店，go！”

“不去不去，我最近都胖了。”

陈多多上下打量顾念，化身最佳损友：“也对，本来就矮，再胖就是冬瓜了。”

顾念一边笑一边打她。

可是下午，陈多多面色开始难看了起来，起先只是直不起腰，后来变成抱着肚子皱眉。

老刘觉得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肚子疼，可能是吃坏东西了。”

“老师，我陪她去医务室。”顾念自告奋勇。

刚站起来的陈多多，却一下瘫软了下去。

约莫5分钟后，120终于到了，对于顾念，这可能是她这短短的18年里，最漫长的5分钟了，活蹦乱跳的陈多多居然晕倒了。

30分钟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急诊大厅，陈多多不敢认，但看到了男人后颈处的一小块蝴蝶斑的胎记，是陈老师，她们的小学班主任。

他两鬓已经发白，身上的咖啡色皮夹克沾满了雨滴，头上冒着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也或者是两者的混合物。

“陈老师！”顾念叫道。

“呀，顾念！多多怎么样？”

“您别急，您别急，她在手术室，医生判定是阑尾炎，做个手术就好了。”顾念拉着陈老师坐下。

没过多久，陈多多被推出了手术室，居然已经醒了。手上挂着吊针，看见陈老师就啪嗒啪嗒滴泪：“老爸，老爸！”

陈老师一个大步跨前，跟着手术床走，一边走一边拉着陈多多的手说：“我的宝贝女儿，没事啦，没事啦。”

和平时那个只要陈多多考试一扑街，就怒发冲冠地拿着拖鞋教训她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父母之爱，可以是无处安放灵魂的归处，也可以是身体受困的安全屋。

顾念在陈多多这个戏精上演更多生离死别的狗血剧之前就离开了医院。

天还是下着小雨，医院对面却站着一个人，他撑着一把透明色的伞，依稀可见他有着一颗漂亮的后脑勺，这次顾念一下就认了出来：是盛许。

“你怎么来了？”顾念跑向盛许。

“你说你没带伞。”

“哦。”顾念用拇指掐了掐自己的食指，提醒自己别高兴得太明显，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一伞两人，并排在雨下走着，雨滴打落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但心里的鼓声更大。

“那个。。。我请你吃甜品吧。”顾念抬头望向盛许，努了努嘴，朝着她的方向看去，是元记甜品。

“我不喜欢吃甜的。”盛许话还没说完，顾念就接道：“我知道，你心里苦。”

此时已至下班时间，元记周围是个地铁站，上班族好不容易熬完一天，一个个行色匆匆地隐进人群里，但听见有人说心里苦，不少人投来目光。

“多吃点甜的，就有力气苦了。”顾念说。

若苦要成为常态，何不让自己更勇敢一点呢。

见盛许还是不挪脚，拉起他的手臂便往元记甜品走去。

一把伞，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点了两份桂花圆子，顾念眼睛睁得大大的：“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