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飘扬的龙旗（3/3）（1/1）

过了几天，“诸暨戏楼”一楼的大堂就挂起了五颜六色的旗子，有三角形的，有长方形的。

外人乍得一看，还以为是戏班舞台的装饰，但是明眼人还是能看的出来，其中一面飘扬的黄龙旗最为醒目。

孟军他们还是在三楼包厢看戏，孙衍金则带着老李和老秦他们在后院开着秘密会议。

一切看起来又恢复了正常，只有在戏台上唱戏的唐糖知道，事情已经在起了变化。

戏楼大堂一楼的散座上，坐着两个男人，正在一边看戏，一边吃着五香蚕豆和葵瓜子。

“子余兄，徐次长那里，有什么内幕消息没有？”一个一身白色西装的年轻男子问道。

“溥老弟，先看戏，先看戏。这事等会再说。”这个叫子余兄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色的长衫。

白衣西装男子正是日本三菱金氏株式会社的执行董事，唐糖和唐甜的表哥，爱新觉罗.溥光。

黑衫男子叫刘子余，是中国实业银行下设的“中记号”经理，他另外还有一个特殊身份：上海证券交易所第32号经纪人。

对刘子余来说，在这种档次的戏楼听戏，可谓是掉价跌份了。但是考虑到溥光的前清皇室身份，加上日本人关系的加持，又受了溥光的重礼，所以散座不散座的也无所谓了。

“刘经理，今天是寒酸了些。请你到这种地方来听戏。不过我也是为你考虑，这地方清净，我们可以避人耳目。”溥光看出刘子余脸上的不快，连忙解释道。

“哪里哪里。这里很好，别有一番风味的。而且我就是浙江人，喜欢听越剧的。如今这上海滩想找个正宗的越剧戏院，也不容易。我看这里挺好，环境也不错。”刘子余客套道。

两人在散座听了一会戏，这时戏楼的伙计跑过来说，楼上的包厢没人了，可以上去了。

于是两人又去了三楼的包厢，茶水博士早早地就在外面订了几个食盒的淮扬菜，重新装盘在青花瓷餐盘里，满满当当地上了一桌，溥光给刘子余斟了一杯酒，两人吃喝起来。

“上次的23关库券，承蒙刘经理照顾，我是及时抛掉了，没什么损失，还小赚了一笔。”溥光见包厢内只有他们两人，于是开始正题。

库券，是国民政府成立后，为解财政拮据之困，发行了宋子文发明的、以关税收入为担保的善后债券来筹措资金的债券。从1929年开始，国民政府先后发行了盐税库券、统税库券、卷烟库券等。库券以批准发行的年份为代号，比如民国十九年批准发行的盐税库券，其代号是“19盐”;民国二十三年批准发行的关税库券，代号就是“23关”。

1935年宋蔼龄，倚仗任国民政府财政部长的丈夫孔祥熙之势，对“23关”进行违规恶性炒作，非法牟利两千五百万元，导致中国实业银行储信部经理沈宝昌等二十四人自杀或急病身亡。该事件由此名列“民国股市三大炒”之首。

“小赚一笔？呵呵，恒明老弟，你们是发了一笔大财吧。据我所知，贵株式会社以70元买进，前后共2万4千多张，然后到最高价81元抛出，每张净赚11元。短短数日，一共获利26万4千多银元。”刘子余对数字很敏感，溥光他们的账一清二楚。

溥光见刘子余把底盘都拖出来了，只好在旁边赔着笑，“运气而已，运气而已，幸亏当时跑得快！”

“哎，谁说不是呢，23关，倒是坑了不少人，我们老经理沈宝昌居然搭上了全部身家性命，就是我那些同事，也多是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的。”刘子余感慨道。

其实当年的23关事件，刘子余作为财政部次长徐堪的狗腿子，捏造消息，假意做多，推波助澜。

溥光自然也是知道刘子余的本事的，作为上海滩证券市场的实际操盘手，刘子余背后真正的大佬可是孔家和宋家。他们想兴风作浪，简直不要太容易，所以这条大腿要紧紧抱住的。

23关库券事件，刘子余因为及时给了溥光内幕消息，作为回报，溥光也顺利地安排刘子余的长子去了日本帝国大学留学，所有的费用由三菱金氏株式会社承担。

“恒明老弟，我问你一件事，前清皇帝现在如何？”刘子余几杯酒下肚，开始闲聊起来。

“哦，皇上啊，我也很长时间没回满洲了。具体情况搞不清楚，不过我阿玛在日本给我写过几次信，据说皇上现在被日本人拘禁在宫里，很少外出。而且烟瘾犯的厉害，身体越发羸弱了。”溥光回道。

“爱新觉罗氏，也算是统治我华夏300多年，没想到末代皇帝今天居然是如此下场，哎。”刘子余不顾及溥光的感受，发起感慨来了。

“哎，我们也是寄人篱下，在满洲被日本人控制的死死地，所以我阿玛让我来上海，改行商贾之事，赚些钱财，以后也好有个退路。”溥光给刘子余又倒了一杯酒，自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上次，你给我的几幅字画，我都转送徐次长了，东西不错。徐次长也交代了，以后你这边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能帮的，我肯定帮。”刘子余笑着说道。

“都是以前清宫旧藏的文人字画，徐次长要是喜欢，我过几天再送一批过来。”溥光也很上路子，连忙陪着笑脸道。徐堪是孔祥熙的副手，财政部次长兼钱币司司长、负责发行证券与交易的财政部最高负责人。随便透露点消息，足够溥光他们吃上好几年了。

刘子余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凑过来说道：“恒明老弟，最近可以关注下裕兴纱厂的股票。”

“裕兴纱厂？是不是就是最近被法租界关进去的松江钱家，钱梦麟？”溥光一听，有内幕消息了，眼睛泛着光问道。

“对的，就是那个钱梦麟。这段时间裕兴纱厂的股票已经跌破市值了，正好可以买进了。”刘子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