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昨夜雨,苏群物（1/1）

萧然与萧暮云的性子自有相似之处，亦有截然不同之别。用过晚膳，回了院中，便静坐在院中，手里把玩着一只精巧的小瓷杯，心里想的是今日的故事，更是疑惑自己那突如其来的一阵心痛，只是百思不得其解而已。

一个岁数比他略大些的男子走过来，俯身问道：“大公子，在想什么？”萧然仍未回过神来，那人复唤他两声他这才转过头，对那人道：“啊，是景容啊！没什么，不过是吹吹风，透透气。”

“我瞧着公子今天回来便有些闷闷不乐的，可是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萧然摇头：“果真无事，只是觉得今日这天气闷得慌，你瞧那边，渐渐的黑起来了。”顺着他的手看去，东边天上已是阴沉沉乌压压一片了，颇有些排山倒海之势，大敌将来之感，逼得人喘不过气似的。景容道：“公子是瞒不过我的，这浅碟子里装水——一眼看到底，以我对公子这些年的了解，您有没有心事我一眼便知。公子既不愿说，那我不再问便是，只是您如今也无甚可劳神伤思的，有这样的逍遥日子，常人便是要把十里八乡内的菩萨佛祖都磕头谢恩，烧香添油个遍，满口只管叫阿弥陀佛了。”

萧然苦笑：“你自然与我知根知底的，我确也无甚可想。景容，我且问你，你将情字作何解？”景容一时摸不着头脑，又是好笑又是诧异又是疑惑，一会儿才说：“我也没念过甚么书，公子问我作甚？若让我说，便是两个人相爱就完了。”见萧然不语，他又悄声道：“公子，可是您看上了哪家的小姐不成？”这回萧然不禁笑了，反问他道：“你看我可曾与外面女子有所往来？”景容摇头，想了片刻，却又笑道：“府内虽无迹象，府外谁又可知？公子出去也不让我们跟着，只怕还是要管穆公子问问才知晓。”

萧然停住了瓷杯，暗笑一回，指尖不觉又摩挲起来，口内道：“若你这般想，可是枉跟我这些年了。”景容道：“不过是玩笑话，公子何必认真。只是您为何忽的提起这个来？”萧然只说：“怪道你埋怨我了，不过是我去听了回书罢了。”景容方点头：“听书虽也算是件雅事，但我看还是不要多听的好，那些老爷们只管胡诌八道，年纪大些的看官听听也就罢了，年轻辈儿的听了只怕要把自个儿给听进去了，到头来又一阵乱想，难免伤神。”萧然放下茶杯，起身拍了两下他的肩，便缓缓移步到他房中去了。

天色阴沉了一整天，到了夜间果然下起了雨来，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滴答滴答地落着，三更天后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哗哗地下得更大了，接连不断地砸在地上，比之“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气势更甚。

穆旼躺在床上，呆呆地听着窗外的春雨声，一滴一滴仿佛滴进他心里似的，也带着千般言语，万种感情，究竟难解。听着听着，雨渐渐地小了，直到后夜他方才阖了眼入睡。

雨过之后，万物皆被洗刷干净了似的，都焕然一新了，露珠儿还停在新发的竹叶上，折射着微光。只见三道人影款款而来，乔阮见了忙躬身行礼，低眉垂目道：“怎么今日小姐也来了？也没人来通报一声，可是我们失礼了！”来人可不正是萧家兄妹。萧暮云道：“乔哥可好？先时我们来，是我不叫他们说的，只是为给穆大哥一个惊喜。”乔阮道：“原是这样。我们公子尚在屋内，您还请先坐下稍等，我去通报一声。”萧然本欲同去，但虑自家妹妹在，不好令她独处，便也坐下同她说话，睦依只侍立在一旁。

乔阮进去，见穆旼手里拿着一本书，目光却不在其上，只像是在冥想，于是先唤了他两声才说道：“公子，萧大公子已来了。”穆旼这才翻了页书，只道：“他怎不像往常一般进来便是？”乔阮道：“萧小姐跟他一同来的，是以他们只在院里等着。”穆旼不禁微蹙眉头，而后放下书，乔阮便跟他出来。

兄妹二人正在说笑，萧然一见他出来，便站起身来，穆旼只与他会心一笑，对萧暮云道：“暮云妹妹可好？”萧暮云回道：“不过就是那样，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总不过就是没有今日出来的好。”穆旼笑道：“妹妹还是这样的性子。今日来此是为何？”萧暮云道：“我想着许久不曾拜访穆伯伯和伯母，也没来访一访穆大哥，便与大哥前来看看，再者便是，我出来透透气，好好玩一回。”穆旼道：“岂非后者才是你的正经？”几人皆笑了，萧然在一旁点头道：“旼哥哥此话不差。”惹得萧暮云要来打他，他一个转身躲在穆旼身后，作一副可怜见的模样道：“旼哥哥，你瞧，这丫头要打我呢。”穆旼浅笑不语，萧暮云不便再去，只说：“在家时你只作大哥的派头，可从不见你这般模样，怎么到了穆大哥这里便又是另一个样子？也不知羞，多大了还只管‘旼哥哥’、‘旼哥哥’的叫。”萧然心头一愣，只是仍面不改色：“在家时我做大哥，到此处自然是旼哥哥的大哥，我为何不可这样了？反倒是你这丫头，可是忘了昨日是谁那样惺惺作态？”

萧暮云白了他一眼，环望四周，诧怪道：“穆大哥，这池子里难道还有田鸡？不免太过吵闹了些，还是赶走的好。”睦依惑道：“小姐何处听来，怎么我未曾听到？”萧暮云遂“啊呀”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指着萧然道：“喏，那不是一只，好大一只呢！穆大哥还不快远离了他去。”这番又惹得几人忍俊不禁，纵睦依和乔阮不敢放肆，也偷笑起来，穆旼和萧然二人虽早已会意所指，只听她说出来更觉好笑。穆旼道：“罢了，有也无妨，倒还可解解闷，还算一乐。妹妹也太伶牙利嘴了，这田鸡却是比不了你的。——既然妹妹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