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鲛人之梦6（1/1）

江若朝声源行去，离得越近便听得越清晰。

“仙人说，这鱼妖如果知道报恩，就会产出宝贵的珠子，据说可值钱了。”

“你这个土老帽，鲛珠，仙人说那叫鲛珠。而且那也不是鱼妖，那叫鲛人。”

“啊对对对…反正周家的那个丫头救了这个鱼…鲛人，她手里肯定有鲛珠吧？”

“他们家可不能独吞了，我说这周丫头怎么老是往浅滩跑，原来是被妖精迷住了。”

……

细碎的谈话声越聊越起劲，江若安静地听了半天，大概了解了现在剧情推进到哪一步了。

当时岩洞里鲛人渔潼英雄救美，一怒之下失手杀害了周多鱼。周珍儿吓坏了，又惊又怕，更不知道怎么处理意外死去的堂哥，在慌乱之下被路过的渔户发现。

人命关天，渔户再三逼问，周珍儿终于崩溃大哭，渔户进入岩洞，渔潼再也难以掩藏自己的存在。渔户发现鲛人后大惊，称其为海妖，要联合东和村诸多渔户和附近仙门的修士将其降伏诛杀。

恰好有修士路过，自称来自启玄门，他认识鲛人，也明白其珍稀的程度，但这位修士似乎并非好杀之人。他和渔户说，鲛人只是海里的族群，如果知道报恩，甚至会产出宝贵的鲛珠。渔潼得知有人类修士出现后，趁渔户们不备逃入深海暂避其锋芒。

而另一边，周珍儿发现自己害死了堂哥，还害得渔潼的存在被他人发现，深刻的歉疚和不知所措已经让她如同惊弓之鸟，精神濒临崩溃。

得知鲛珠之珍贵的东河村众人则是一致认为，周珍儿手里一定有鲛珠，秉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原则，十几家渔户一块儿朝周家施压，强迫周珍儿交出鲛珠。

“快走走走，周家的老大往这边来了，可不能让他们听见。”

“这么怂干什么，他们本来就应该把鲛珠拿出来让大家一看开开眼界。”

“别废话了快走吧你。”

声音渐歇，几人似乎走远了。

一直在旁边听墙角的江若打了个哈欠。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周珍儿被众人推到高台上下不来了。

这小姑娘平日虽然乐观也颇有爱心，但是终究还只有十五岁，若是突然摊上人命和妖精的流言，心生死志都有可能。

之前江若扮演周珍儿在幻阵度过了多时，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

周珍儿哪儿有什么鲛珠啊，她只是偶然救下了渔潼，和他做了朋友。她估计从未想过最初那份纯粹的善意给予她的会是无边无际的痛苦。

江若轻叹一口气，抬脚踏入阵中。

渔潼，让我看看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随着她的动作，四周的水雾散开分成两排，又分别聚合成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女的形状。

男人的身体逐渐凝实，五官也渐渐清晰起来，其长相颇为刚毅，眉目间与周珍儿有几分相似。

少女则是周珍儿本人，她坐在地上，两臂抱着膝盖蜷缩着身躯，将脑袋紧紧地埋在膝盖里，无声颤抖着，似乎在努力忍住自己的情绪。

男人脸上神色复杂：“三妹，现在村里人都说你手里有什么宝贝鲛珠。你也知道，咱们家在东和村本来就说不上什么话，现在那些人都闹到家里来了，逼我们交出来。”

说着他叹了口气：“娘的身体也不好，你是知道的，她……”

“大哥，你和二哥，爹娘他们，是不是都不信我！”少女猛地抬头，通红的小脸上满是泪涕，“我真的没有什么宝贝鲛珠！我只是偶然救下了渔潼！我…我也不是，不是我们把堂哥害死的……不是………”

“那你让他给你啊，仙长都说了他如果知恩图报的话就应该这么做！可他现在去哪儿了？啊？”

周家大哥声音严厉起来。

“他都跑了！你还在为他掩护呢！多鱼就是在他面前死的，这账怎么算！想要鲛珠的人家都闹到家里来了，娘已经因为这事病倒了！三妹！”

君本无罪，怀璧其罪。

启玄门的修士将这消息透露给东和村人，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先放在一边。只是这事的恶果已经结下，江若看着已经濒临崩溃的周珍儿，并不相信这位素未谋面的同门有什么好果子吃。

原本一直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少女没有回答周家大哥一连串的问话。她沉默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抬头看向无垠又神秘的大海，忽然笑了出来。

江若顿觉不妙。

当下周珍儿和周大哥所在的位置是距海面有十几米高的矮崖，她之前就蹲坐在崖边，而现在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她是要跳海？

只见周珍儿闭了闭眼，表情忽然变得坚定起来。

周大哥站在她身后侧，看她站起身来，以为是终于想通了要和他回家找鲛人算账，正面露一丝喜意，却见眼前的少女向前又迈了一步。

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周珍儿闭着眼睛，直直地往下坠落，旋即噗通一声栽进了海里，激起小小的水花。

沉没，朝深海沉没。

周珍儿毫无求生欲望，她身躯不断下沉，口鼻里的泡沫一串串地冒出来。她眼睛微微睁开，依稀看见在海面之下，仍然透着白亮的日光，看见自己呼出的晶亮泡沫纷纷出现，又纷纷破碎。

泪水不自觉地流出，她看见了一个又一个圆润的水球，最后化为海水的一部分。

这就是鲛珠吗，她意识模糊地想着。

就在江若以为周珍儿是如此自我了断的时候，一条熟悉的巨大鱼尾把周珍儿轻轻托起。消失好几日的鲛人终于再次出现了。

这次他把鲛珠确实地送给了周珍儿，鲛珠是至纯的水之精华，也是鲛人真心流下的泪水所化，凡人服下可以替代内丹延长寿数，保持青春。

于是江若就看见这条美男鱼用最原始的嘴对嘴方式，把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