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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3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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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都啧啧称赞起来:“这世家公子就是不一样,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肚量,将来必定不可限量,卫家恐怕又要出一只凤凰了。w61p.com”

王大娘赶紧诚惶诚恐地摆手:“卫公子不与这贼崽子计较已是天大的气量了,怎么还能要钱,您只要不嫌弃,什么时候想到尽管来吃,不单是这崇福寺,咱家全洛京的摊子都任你吃。”

卫琇默默地扫了一眼正“呼哧呼哧”揩鼻涕往旁边甩的王小郎,心道这如何能不嫌弃。

钱自是要给的,他那碗连同那坑蒙拐骗的小娘子那碗,翌日就遣了下人来回几十里山路专程送来,自不必提。

此刻他只想尽早脱身去寻他六兄,便也没有多推却,彬彬有礼地道了谢,便放下陶碗站起身道别,围观的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了一条道来,卫琇朝他们点了点头浅笑了一下,他脸上还带着羞赧的轻红,这一笑将许多人看得呆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卫十一郎估摸着他六兄还在与虚云禅师谈天,沿着沙弥指的石阶拾级而上,沿着小径穿过一小片茂密的柏树林,便看到了背对林子而立的颀长身影。卫琇加快脚步,正要开口唤他六兄时,冷不丁从旁边一块大石头背后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他扯住拽到石头后面,他被拽得摔了个屁股蹲,尚且来不及惊呼,便叫一只手隔着帕子捂住了口鼻。

“嘘!”一张黑一道白一道的小脸出现在他眼前,“莫叫嚷。”不是那忘恩负义的小娘子又是谁?

“若是叫你兄长发现你躲在这儿偷听他和别家小娘子说话,你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钟荟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所以一会儿我放开手了你别动也别吭声,知道么?”

卫琇且来不及细想这古里古怪的小娘子为何会躲在此地偷窥他六兄,先想起捂在他嘴上那块半湿帕子的来历,背上起了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赶紧点头。钟荟便缓缓松开了手。

卫十一郎这才放开胆子吸了口气,晚风夹杂着松柏的清香和泥土略带腥味的气息,两人肩并肩蹲着,虽然那小娘子看身量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卫琇这正人君子仍旧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年幼不懂得避嫌,他却已经十二了,便轻轻挪动双脚往旁边避让了一些。

钟荟哪里知道这卫家柳下惠的心思,在她心里卫十一还是当年那个小崽子,和自家弟弟差不多,那时候他的头发又软又细,摸起来像丝缎一样顺滑,她看着那油光水滑的脑袋,竭力克制才没上前温故知新地薅上一把。

***

他们矮着身子等了半晌,林子外那两个人却像石雕似的不言不动。

钟荟不瞎也不傻,一直知道她的堂妹钟芊心悦卫家六郎,而她不巧是他们姻缘之路上一块病恹恹的绊脚石。

虽然幼时两家大人有过戏言,但是钟荟从未与卫珏正经议过亲,倒是卫夫人一直属意十三娘,钟荟还未一病不起时两人已经在谈婚论嫁了。

若是钟荟的病起得早一些,没有那些无聊的大人架秧子起哄,说不定卫珏也不会起那样的心思。又或者她一直苟延残喘下去,久而久之便也不过是个缠绵病榻人老珠黄的妻姊而已。

可惜她偏偏死得那么不合时宜,死成了一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天堑。

活人怎么与死人较量呢?

十三娘冒了极大的风险一个人从家中偷偷溜出来,又长途跋涉地来到这山寺,连如何回家,会不会沦落在外过夜都没想过,她只知道卫珏今日在崇福寺清谈,错过了这一回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她有满腹的话要对他说,这些话日日将她煎熬着,再不说出来就要将她熬干了。可真见到朝思暮想的郎君站在她面前,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一身素白禅衣的卫珏在一丈之外站着,天边晚照将他镀上一层暖色,掀动他衣袂的风却一阵冷似一阵。

钟十一娘的几个姊妹中,就属十三娘与她最肖似,卫珏的目光近乎贪婪地掠过钟芊的脸庞,旋即收了回来,垂眸规矩地行了个礼:“女公子有何见教?”

那刻意的疏离像根冰棱扎进钟芊的眼里,直直插到她心上,叫她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

“我知道我样样都不如阿姊,”她凄然一笑道,“也不如她讨人喜欢。”

卫六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道:“斯人已逝,若女公子顾念手足之情,便不该说这样的话,如若令姊泉下有知……”

钟荟心道若她泉下有知自然是十分苟同,必须点头称是。不过钟十三娘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她确实不如自己讨喜,可要说样样不如就有点扯了。

兄弟姊妹和同龄朋友之间暗暗较劲是常事,但是也有很多心机和窍门。比如她就很懂得灵活机变,作赋不如卫七娘,便转而专攻诗歌,弈棋不如她阿兄钟蔚,便另辟蹊径苦练樗蒲,投壶的准头不如九娘子,便暗暗琢磨出徒手抓苍蝇的绝活,虽说事后被她阿娘痛打了一顿还勒令洗了无数遍手,但至少在宫宴上一鸣惊人了啊。

可十三娘这孩子,说好听点叫刚强,说不好听就是轴,凡事太较真,一条道走到黑,就因阿翁说了一句她的字缺少筋骨,她就擅自将手腕上的砂袋加重了一倍,差点落下病根。

钟十三娘说起来也是倒霉,因着比堂姊钟荟小了半年,从学爬学走学说话开始,什么都叫她占了先机,钟荟一早才名远播,又有徒手抓苍蝇这等旁门左道加持,纵使钟芊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练得出神入化,外人也只知钟家十一娘,提起十三娘,只当作十一娘那面目模糊的堂妹——其实她连容貌都生得比钟荟更出色一些。

“我虽样样不如阿姊,”钟芊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哽咽道,“可惟独对公子的心意是阿姊比不上的。”

卫十一郎听到这里惊讶地挑了挑眉,洛京的民风真是一言难尽,非但市井中的大娘可以随意对小郎君动手动脚,连世家女子也将心意挂在嘴上,又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上了贼船,听了一耳朵他六兄的桃花债,想倒也倒不出来了。

太史公说“凡事易坏而难成矣”,果真不假,邂逅这小娘子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他就从一个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的谦谦君子堕落成了个心怀鬼胎偷听他兄长私密事的戚戚小人。

第45章 蝈蝈

卫珏对钟十三娘的话置若罔闻,于是那沉甸甸的情谊便重重砸了下来,在她心上砸出个空空的大窟窿。

“女公子请慎言,天色不早了,还请早些回府,免得令尊令堂担心。”卫珏说完转身便要走。

“卫珏!”钟芊的声音颤抖起来,“你就如此嫌恶我么?阿姊她根本无意于你,你难道要念她一辈子么?”她一边说一边从中衣领子中扯出一条五彩丝绳,绳上悬着个银色的物件,在夕阳中闪着微光。

“你看,她那时连你手指上的伤都未曾注意到,还将你做的东西随随便便送与别人,她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

钟荟气得肝疼,这死丫头才是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纵使当时不知道那只蝈蝈儿是卫珏亲手做的,她送出去时也心疼得像剁掉一只手,后来猜到了不也没找她要回来么?

不过这倒怨不得她堂妹,全怪她疼在心里,面上还要故作大方,看起来可不就是随随便便将那物件与了人么?

“谁稀罕你们的定情信物!”十三娘恨恨地将那只蝈蝈儿往卫六郎身上一掷,那蝈蝈在他身上弹了下又落到地上,钟芊还不解气,又上前踩了一脚,赌气道,“你放心,你既无意,我也不会纠缠于你,回去我就求阿耶阿娘将亲事作罢!”

卫十一郎听到此处颇有些不解,心道,她这么说到底是想嫁还是不想嫁啊?

钟荟却是对十三娘这口是心非的别扭毛病一清二楚。

都说她十一娘从小受宠,其实要论娇生惯养,她这隔房妹妹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打小要什么东西只需用手一指,便有仆役和大人巴巴地取来送到她手上,久而久之,用手指便成了使眼色,再到后来眼色也不愿使了,要你来猜她的心意,若是你不幸没猜中,轻则生闷气,连日冷战也是常有的事。

比如当初她看到钟荟那对银丝编的草虫,也不说想要,只是欣羨地看了几眼,酸溜溜地道:“卫七娘与阿姊的交情果然是独一份的。”那几日便对堂姊不理不睬,直到顺了她的意方才展颜。

钟荟已经习以为常,偶尔还觉得有个堂妹闹闹小脾气能为她平静无波的日子平添些许趣味。

然而卫六郎不是钟家人,对这样的趣味敬谢不敏,若要问他的意见,钟十三娘是这世上他第一不想娶之人。

十一娘在世时,堂姊妹俩总是形影不离,他们容貌生得既肖似,也许是朝夕相处的时间久了,十三娘的言谈举止也总是有她十一姊的影子。卫珏单是站在这里望着她,便已是揪心,遑论日日相对了。

可他也明白,按他阿翁的意思,钟卫两家联姻是势在必行的事,小辈中年岁和家世最适合的便是他和十三娘,父母之命又如何由得他置喙?若是真如十三娘所言,钟家毁约……

卫珏一瞬间升起些阴暗的希冀来,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卑鄙,无论他多不喜钟十三娘,也不该叫一个豆蔻之年的小娘子来承受这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卫六郎沉声道,“你我在此谈论这些本就不合宜,今日在下只当不曾见过女公子,恕在下先行告辞了。”说完施了一礼,望了望地上那只被踩扁的蝈蝈儿,决然拂袖而去。

卫十一郎又懵了,他六兄这又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娶还是不想娶?怎么就不能直截了当地掰扯清楚呢?

“我宁愿死的是我!”钟十三娘望着卫珏的背影发狠道,“我宁愿和阿姊换一换,我宁愿病的是我,死的也是我,能叫你念一辈子,死又有什么?”

她个子较钟十一娘更娇小,身上那身衣服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并不合身,衣袍盖住了脚面,垂手而立时宽大的袖子直垂到腿弯处,发髻是她自己匆忙之间梳就的,风尘仆仆赶了一天的路,已经有些松了,几缕发丝从鬓边滑了下来,被风拂起,复又落下,那侧影便显得格外凄惶落魄。

钟荟心头有些苦涩,又觉得好笑,小孩子总是爱把话说到绝处,动辄轻言生死。

她这死过一回的老手却没那么大方。其实病痛还在其次,到最后那些时日她几乎已经觉不出痛了,手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每日睁开眼睛总是想,是今日么?喝药的时候也想,是今日么?昏昏沉沉睡去的时候想,干脆就一觉睡过去别醒了吧,旋即又后悔,在心里向漫天神佛求告,求了佛祖求菩萨,求了菩萨求神仙,求了神仙求祖宗,求他们让她再见一见翌日的太阳,可其实到后来她的眼前只余模糊的一片,连日夜都难以分清了。

可她仍旧怕死怕得不行,宁愿这样不分天晓日夜地赖活着,她怕彼岸没有嫌弃她头发黄的阿娘,没有四处显摆她一笔好字的阿耶,没有作弄她揪她发髻的阿兄,没有背着她耶娘偷偷给她舀蜜吃的阿翁,也没有一个为她折花的翩翩少年郎。

许是她贪生怕死到了极点,打动了老天,这才网开一面让她又活了一次罢。

她这做阿姊的真恨不得从石头背后走出去,拧一拧这口无遮拦的死丫头的耳朵,再给她两个大耳刮子将她打醒。

不过她也只能想想罢了,以她如今的小身板,跳出去还不定谁打谁呢。

卫琇蹲得腿有些发麻,悄悄换了个姿势,心道难怪六兄不愿娶这钟十三娘,从她说出这番话便知这小娘子神智不太清楚。他六兄心悦的是钟阿毛,又不是哪个得病哪个要死便爱哪个。

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娘子,见她耷拉着脸,眼睛亮得瘆人,也不知在想什么。卫琇杞人忧天地操起闲心来,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听了这些要死要活的痴话会不会当真,就此有样学样误入歧途可就不妙了。

卫六郎听了钟十三娘的话,脚步一滞,身形颤了颤,也不知是怒还是悲,终究没说什么,也没回头。

通往这禅房的道路只有这一条,卫珏自然仍从来路返回。

钟荟倒还好,反正卫六认不出她,顶多当是顽童淘气,卫琇就没那么镇定了,他做贼心虚地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屏息凝神,他堂兄从旁经过时衣摆从他脸侧的花丛拂过,似乎还若有似无地向他们躲藏的地方瞥了一眼,吓得他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好在卫六郎并未停下脚步,径直往林子另一端去了。

钟十三娘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许久,待卫珏走远了,慢慢蹲了下来,抱着双膝,将脸伏在手臂上,肩背一起一伏,像是在哭。

她不走钟荟和卫琇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等她酣畅淋漓地哭完离去,才巴着石头站起身来伸展四肢。两人蹲了许久,都是腰酸腿麻,钟荟一瘸一拐地走出林子,将那被十三娘一脚踩扁的蝈蝈儿拾了起来,坐在道旁一块石头上,掏出那条擦过涕泪又捂过卫琇嘴的帕子,细细将上面沾的尘土擦去。

看得出来十三娘对这蝈蝈儿很珍爱,必是时时拂拭摩挲,过了那么多年仍旧是锃亮如新的模样,只是那编织的肌理缝隙终究有些发黑了,如同她收在奁盒中的那只蛐蛐儿一样。

卫十一郎动了动发麻的腿,拖着脚走到她身边。

钟荟这才想起十三娘将这银蝈蝈儿扔还给了卫六郎,虽说他没捡回去,也算是卫珏的东西,眼下物主的兄弟近在眼前,她就这么当作无主之物拾回去不太好,可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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