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姚城穷家郎应聘送货员（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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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们的故事从一条江说起吧，这条江叫姚江，相传是大禹治水时所凿。

江面上货船往来频繁，一群白鹭从江的一侧飞起，略过水面，匆匆赶往另一侧的树梢。姚江将姚城分隔成南北二面，城中心的两岸商贩云集，古老的通齐桥横跨两岸。正值七月天时，晚霞退尽，酷热之气渐渐消散。

我们的主人公，租住在城中心江北面的一幢二层小楼内。

他叫安天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别看他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圆脸，身材消瘦，跟个豆芽菜似的，他已是家里的顶梁柱。从六七岁开始，他晨起卖报，之后再去看店，有时候也会去码头看管货物，或者陪富太太家的孩子玩耍。

“妈，该喝药了。”

说话的正是天生。他穿着一件青蓝色夏布对襟短衫，露出纤长而略微发红的手臂，七分阔腿裤上打着三四个补丁。一条短板凳靠床边摆放，一碗汤药冒着热气，搁置在板凳上。

天生将枕头抵住女人腰背：“妈，我找到一个好工作，在南明门的庆丰楼米铺当送货员。月薪五个大洋，送一单货额外可得十个铜板，运气好的话，一天下来能挣不少钱！”

“咳咳。”女人咳嗽二声，无力地道，“妈知道生儿懂事。可是城南那边，你人生地不熟，妈不放心啊。”

“妈，您别担心，有个同事送我几张地图，村镇、街道、村庄、马路、小道画得一清二楚。我多赚点钱，就能给您买好药！”

天生舀起一勺汤药，反复吹过几遍，喂到母亲嘴边。天生妈喝下药，难过得背过脸去，偷偷抹泪。

次日早晨，天刚蒙蒙亮，天生整衣下床，从碗柜轻轻拿出一盘馒头和一只碗，搁在板凳上，又在凳子旁边放上一壶热水。取下门后的竹叶帽，打开门。

一个圆润的女人站在门口，掖着一个小竹筐，满面笑容地道：“我们馒头蒸多了，送几个给你娘俩吃。”

胖女人掀起竹筐上的白布，掏出俩个热乎乎的白馒头，塞进天生的帽兜，温和笑道，“生儿，路上吃！”天生摸摸后脑勺，忙谢过，跑出门去。

“王大妈，又让你破费了。”天生妈侧起身，捋捋她的齐耳短发，“你老给我们送吃的，我们没啥回报你，过意不去啊。”

王大妈进了屋，取出热馒头，搁在板凳上：“你这话我不爱听，咱们都是街坊邻居，回报啥。俗话不是说嘛，远亲还不如近邻。何况，我这不是整多了嘛，你这几天又不舒服了？”

“天生他爹死得早，我又一身的病，要是哪天走了......”天生妈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天生妈，你别想这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王大妈转移话题：“你只管放宽心，把身子养好喽，过几年还要抱孙子哩！”王大妈的笑容感染了天生妈，二人说笑一阵子。

王大妈把冷馒头放进竹筐里：“我得出去看摊子，老头子一个人忙不过来。这几个冷馒头，我拿去热一热，晚上给你带回来。”王大妈也是这个小楼的租客，和她老公在江北岸支了一个面摊，起早贪黑。

小楼的房东是个单身女人，长得前凸后翘，四十来岁。姓韩，名婉婷，大伙叫她韩小姐。

日上三竿，韩小姐慵懒地起床。昨晚，她在街东头的孙老板家打麻将，凌晨二点才回家，未免有些困乏。今天，街西角的钱老板又约她下午打牌。

韩小姐对着镜子梳上手推波浪纹发型，穿上大红短袖绸缎旗袍，踩着高跟鞋，“登登登”地下楼去。

一楼院子里摊着五、六张竹匾，晒着刚炮制的中药。李大夫握着自制的小刮板，一排一排的给药材翻面。

李大夫名叫李潮，顶着一头白短发，别看他其貌不扬，他可是名医之后。李大夫自小不爱学医，可经他倒腾过的药材，总能出奇效。可惜到了李大夫这一代，家道中落，家里只剩他一人，便卖了祖宅，来到姚城。

李潮在姚城闲逛一年，看中韩小姐家东边的二间房，把门开在弄堂里，支起一间药材铺。李大夫成了这里的三户租客之一。

医院说天生妈只有三个月命时，天生才五岁，他天天给李大夫磕头，求李大夫救救他母亲。

李大夫一惊：“这我哪行呀？”

可天生就认定李大夫能救他母亲，连李大夫都觉得自己也许能行。于是，他日以继夜研究祖传的医书——《李氏秘药》。不断配药，不断换药，不断熬药，那两年把李大夫的头发都熬白了。

见房东下楼，李大夫咧着嘴，笑道：“韩小姐，打牌去了呀！”

“臭死了，臭死了，你这些臭东西，把我的裙子都熏臭了。找个时间，我得把你这些臭东西全扔出去！”韩小姐捏着鼻子，刚涂得指甲鲜红光亮。

李大夫站在原地哈着腰，赔着笑。他知晓韩小姐为人，之前他的药材铺生意不好，欠下韩小姐大半年的店租，韩小姐不但没催他，还帮他介绍客户。

这会子，韩小姐不愿理睬他，转动曼妙的腰枝，猛地停下脚步，转身进了天生家。

“天生妈！”韩小姐倚在门边，白嫩嫩的手提着门帘。

天生妈侧身欲起来。韩小姐忙道：“天生妈你躺着，不必起来。我就问一问，天生去城南做送货员了吗？”

天生妈伸长脖子，回道：“是的，韩小姐。生儿，今儿一早刚去。”

“呦，那等他回来，你叫他小心点。城南有个路家村，你晓得吧？上面有座通冥桥，我一个牌友的亲戚，在茶山上干活，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据目击者称，那人在桥洞歇息，突然一阵黑风刮来，洞里一片漆黑。等风停了，才发现那人不见了。你说这像不像《西游记》里，妖精出场的桥段？我觉着这人八成是被妖怪带走了。”

韩小姐说到兴头上，没有注意天生妈的表情。等她发现天生妈六神无主时，忙改口：“说不定......是谣言呢，天生妈，你好好歇着，我有事先走了。”韩小姐快速蹬出院门。

天生妈忧心四起，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床沿，一步一步挪到桌子边，再沿着桌边移到门旁，眼巴巴地望着庆丰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