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醒时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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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轴中随意截取的一帧,或是书本中任意节选的章回,碧色潋滟的晴空下,是如此生动却永恒的存在。
焚烧烈阳,轻流云朵,遨游硕鸟身披绚烂羽翼,发出尖锐高亢的啼鸣。层叠铺展的水流由远及近,一波接一浪地拍打进耳膜。
你这才发现,一条宽广深远的河道,从天之尽头滚滚而来,往地之边界喧嚣而去,仿佛蔓延奔腾了一千年,亦不肯厌倦。河脉两岸是绿意尽染的丛林,从薄翠渲染到墨绿深沉,从河之彼岸,如棉花海云朵床一般,翻滚到看不见的最远处,直至葬送于杳渺的地平线。
这清澈淡蓝也好,这苍茫幼黄也好,这宁谧深绿也好,皆是造物主不可言说的妙笔。这随性偶得一晃而过四十亿年的时光,落地生根为宽阔深邃的舞台,尽情上演凡人界的聚合离散。
已近正午时分,一条在近赤道地区极为常见的长蓬船,从西北方向顺流而下,穿越淡蓝幼黄深绿的画卷,流淌成转瞬即逝的点睛之笔。
这条乌墨色小舟速度极快却又平稳安逸,随波浪晃荡摇曳的姿态颇有点悠闲神采。更令人惊奇的是,在船首处,并没有人在掌舵导航。不,在船头的甲板上,是有一个人的。那是一个身形纤弱的少年,光着一双白得晃眼的脚丫,穿着粗布制成的衣裳,在脑袋上倒扣一片翠绿芭蕉叶,正心无旁骛地打盹小憩。
仿佛无论这轻舟将去向何处,都与他无关。
抑或是,他其实心知肚明,无论这轻舟要去向何处,都逃脱不了他为它设置的既定航线。
他是这画卷的中心,他是这天地的王子。
半寐中的召恩被正午的直射阳光晒得浑身发烫,他嘟囔着翻身,却差点被突然晃起来的长蓬船掀翻到Mekong河中。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看见船舱的幕帘被“刷”地一下掀开,一个女人弯着身体走出来,怒气冲天的步伐又让船身好一阵摇晃。
“哎……”召恩赶紧抓住船头的凸起处,提醒道,“这样很容易翻船的……”
“我就是要让它翻掉!”或许是昏睡太久,此时的安远薰元气十足。
她一把揪住召恩的衣领,咬牙切齿道:“快点调头,把我们送回去!”
召恩比她矮一个头,看样子连体力也不如她。其实只因现在的安远薰,正说被疯狂的愤怒所控制着。
看着她因暴怒而变形的脸,召恩的声音发颤:“可是……可是这里没法调头啊……”
安远薰低头打量:就在脚边不远的船舷外,是狂奔不歇的黄褐色河水,载着这枚小舟放肆穿行,一路狂奔。
绝无返航的可能。
她泄气地一扬手,把召恩向外抛去。猝不及防的召恩只得惨叫一声,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只差那么一点点,召恩就要坠落进奔腾怒吼的河流……
千钧一发之时,半空中横伸出一只手臂将召恩牢牢擒住,一把拉了回来。
“哦哟!”召恩和安可棠齐齐仰倒在甲板上。
“你做什么丢我呀!”召恩气呼呼地看着安远薰。
“谁让你要把我们拐到南方去!”安远薰回瞪他。
“可是……可是可棠哥哥答应我了啊。”召恩回答。
“安可棠!原来是你!”安远薰的双眼要射**焰来,牢牢盯住没来得及爬起身的安可棠,“你这个叛徒!”
“不,不是……”安可棠连连摆手,解释道,“是召恩救了我们啊,我总要报答他一下吧。”
“报答?!你怎么不先想想报答我!”安远薰的火气又“噌”地冒上来,“上次救那个女的,你说‘做人要有良心’,这回是‘做人要知恩图报’吗?!”
“嗯,领会得不错!”安可棠不知死活地对她竖起大拇指。
“你们就一起滚到河里去互相报答吧!”安远薰无法控制自己暴烈的情绪。
“
等等!”纪雪见拉住她,“远薰,你把他们丢下河,我们也是死路一条。你想想这么湍急的河,你会掌舵行船吗?你知道方向在哪里吗?而且召恩已经答应我们,只要我们帮他,他就会告诉我们一条秘密通道,只要三天就能到博胶。”
“什么?”安远薰愣住,“只要三天?真的?”
召恩满脸惊恐地看着她,讷讷点头。
安远薰轻吁一口气,一把将安可棠丢在甲板上。随后自己也像是耗尽了力气,一屁股跌坐下来,嘴里念念有词。
“远薰,按我们现在的状况,是不可能在月盈前赶到博胶的,不如就相信召恩一次,这样我们说不定还能有希望。”见事情有了转机,安可棠连声劝她,“远薰,你听到我说的话吗?”
“哇……”安远薰却突然停止念叨,大笑出声,“真的可以省下好多时间啊。那么,我们说不定还可以到处转转呢。都来高棉国这么久了,还没来得及观光游玩呢……”
“你!”安可棠差点没晕倒,“这个到处是树林野兽要么热得要死要么冷得要死的鬼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安远薰却压根儿不理他,自说自话地撩开帘子,哼着小曲儿回船舱去了。
呼……
被这疯狂阵势吓得不轻的三个人同时长吁一口气——总算把安远薰应付过去了!
“所以,远薰姐姐平时的脾气也都这么暴吗?”召恩抹一把额上的热汗。
“好像……也不是啊……”安可棠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他猛拍一下脑门:“我知道是什么回事了!召恩给她嗅的香氛里,含有一些鸢尾[ 鸢尾:主要分布于我国中南部。其花型大而美丽,可供观赏。其根状茎可作中药,全年可采,具有消炎作用。]和丁香[ 丁香:著名的庭园花木。花序硕大、开花繁茂,花色淡雅、芳香,花色紫、淡紫或蓝紫,也有白色紫红及蓝紫色,对心情有正面影响,舒缓因情绪郁结而产生的不快或胸闷感。]的混合粉末。”
“那又怎么了?”雪见不解。
“那是会让人神经亢奋的香料啊!”安可棠解释道。
原来哪里是什么起死回生!
根本就是从“半死不活态”直接进化成“大力金刚神”啦!
“对了,”突然幕帘被再次掀开,安远薰探出头来,“为什么会是他救我?”
她的手指向召恩。
“因为我……刚好……”召恩以为自己又被责怪了,心里直纳闷:为什么救人一命,却像做了天大的坏事,接二连三地遭人诘难。
“不是,我是说……”她又看向安可棠,“那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
时光翻卷着回到昨夜那深黑可怖的Mekong河边。漫云与洪流齐喑,席卷奔向河岸上失魂无力的男子。
安可棠颓丧地低下头。
“安可棠想要跳下去救你,”响起的是雪见的声音,“是我拉住了他,因为……他那样做必死无疑。”
是吗?
是谁在春暖月明时许下过恋恋真言,却在潜流汹涌时被轻易拍成碎片。
“原来,你什么都没有做。”安远薰轻声说。
安可棠不说话,只是把头垂得更低。
天空聚拢起愈加绵厚的云朵,酝酿起午后的第一场雨。
秋天的雨。
几平米的逼仄船舱,低矮棚顶灰色舱壁,渔网渔具四处散落。舱壁上撕裂着可疑的缝隙,渔网上破了几个洞,胡乱纠结成一团密密麻麻,竹篓被虫侵蚀得几近崩裂,隐约可见其中的陈年残物。原本夜里无从看清,倒也没什么感觉。现在看来,这艘船连同船上的一切,都是早已被抛弃遗忘的废物。
更让人觉得低气压的,是这区区几立方米的沉闷气氛。
因为谁都各怀心事,静默不言。
安远薰靠着舱壁,一直闭着眼睛,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养神。安可棠则一直
托着腮发呆,眼神被镀上一层暗淡光线。纪雪见掀开舱壁上一块小小的幕帘,马上有斜斜横射的雨水打进来,她根本看不清窗外飞驰而逝的流离景色。
“哎……”她轻叹。
“雪见,是不是觉得冷?”安可棠宛若刚被惊醒的梦中人,一边说便要脱下他的白色衣袍。
“不,不是。”她垂下头。
“那你怎么了?”安可棠关心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雪见转过头,对他轻声笑,“突然停下来不用专心赶路,看着这些全然陌生的景色,还是会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吧。”
幽暗的密林,奔腾的河流,雾起的寒夜,暴晒的正午……经历过的一切,宛若一帧帧走马灯似的幻灯片。她还来不及发问,画面便跳到下一篇章,只剩她徒留一脸的恍然表情。
“是啊,雪见,我想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才会不习惯,”安可棠提醒她,“这里应该和你的家乡完全不一样吧。”
“我……不记得了。”雪见闭上眼,有些难过地摇摇头,“这里又是哪里呢?”
安可棠露出“你终于想起来问了”的笑容:“那我来告诉你吧。”
然后,他轻轻一扬手,在空中洒下一片晶紫色的香氛粉末。
“我们所在的地方叫高棉国,它位于亚洲东南部的中南半岛南部。这个国家的三面衔接着其他国家,只有南方面临着一方海湾。它靠近赤道海洋,是典型的热带季风气候。因为很快就要到雨季,常常会在下午的时候会下一场暴雨,但早晚还是很凉爽,而夜晚就很冷。”
雪见听得出神,似乎在努力记住这些并不熟稔的字眼。
“我们相遇的地方,叫做豆蔻山脉。而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条河,是这个国度里最长的河流,它叫Mekong,由北至南绵延数百公里,把这个国家一剖两半,直到注入海湾。之前我们一直是在往东行走,要去向东北方向的博胶。但现在……我们却一路向南。也许很快,我们便要到达这个国家最南边的边境线了吧。”
“那么,为什么这一路上都是热带森林,几乎看不到什么当地人呢?”
“那是我们一直选择在林中穿行的缘故。因为这一路上,我们都需要采集大量的热带香料药材。而这枝叶繁茂的雨林,其实是蕴藏惊喜的宝藏。这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度,沿途你看到的那些神殿废墟,那些精美离奇的建筑和遗迹,都是在漫天尘埃中沉睡了千百年的神迹。当然,这里也有城镇和市集,也有热闹和繁华,但这一路都被我们给尽量避开了。这里的大部分地方,都被这层层叠叠的绿所覆盖。这些原始林木就像一条巨大厚实的棉被,轻易覆盖住沉睡千年的尘埃……”
安可棠低缓的声音和漫长的叙述,仿佛具有某种奇妙的魔力,营造出一场绵长又温柔的电影,让雪见的双眼不自觉地慢慢合拢。
“雪见,这旅途太漫长,我刚刚撒了一些圣罗勒[ 圣罗勒:在亚洲、欧洲、太平洋群岛、北非都有生长,草本植物,花朵为紫白色,香味很像丁香、松针的综合体。印度人视其为神圣的香草,是天神赐给人类的恩典。有“香草之王”的称号。]的粉末,它可以帮助你治愈身体、精神、心灵上的伤痛,唤醒你蛰伏已久的记忆。”安可棠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唔……”雪见双眼失焦,沉缓地回应。
“那么,雪见,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雪……”
“雪?”
“嗯……漫天飞舞的白雪,铺天盖地,在狂风中打着旋儿的雪。”
“除了雪花,你看见的,还有什么呢?”
“夜……是很暗很黑的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唯一看得见的,就是半空中的雪花。”
“穿越这暗夜的雪花,你尽量向远处眺望
,然后你能看见什么呢?”
“有光了……我看见空旷的原野中,有一座孤零零的屋子,有橘色的灯光从窗户中透出来,有清淡的白烟从屋顶飘出来,但很快就被狂风打散。”
“那么,你现在试着走近那栋屋子,你能看到什么?”
“好……雪好深好深,都埋到我的小腿。风真的好大好冷,好像刀一般割在皮肤上……慢慢近了……我看见,看见木门上的铭牌,上面写着‘雪花莲’……”
“那么,你试着敲敲门,或者推门进去,要轻轻的哦,不要吓到里面的人。”
“……我看见,一个女孩。可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她蜷曲的长发,她穿着白色毛衣,怀里抱着一只猫咪。”
“……好。那么你,现在问她,这里是哪里。”
“……待……雪坡……”
“你问她,她在这里做什么?”
“……她说,她在等一个……叫乔恩辰的人。”
“很好,很好,你现在问她,你等乔恩辰做什么。”
安可棠温柔地扶住半梦半醒的雪见,一步步把她引向真相的边缘。
“……”这一回,纪雪见却沉默以对。
“雪见?”他用轻柔声线缓缓引导:别着急,就要与真相破茧重逢了,你即将捉住潜藏在记忆深处的所有过往。
然而,纪雪见却身体一软,瘫倒在安可棠的怀抱中。
安可棠稳稳接住她,却并没有急着把她唤醒。催眠中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被旁人硬生生地给唤醒。安可棠在等她自行醒转过来。
过了一会儿,纪雪见果然眉睫轻颤,只是她的眼睛还没睁开,便有大量泪水滚滚溢出。然后,雪见挣扎着,颤抖着,似乎正在与梦境中的遇见诀别。
终于,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雪见,怎么了?那个人她说什么了?”
“她说……是乔恩辰……带走了我的爸爸……”
难以置信的口吻,极度惊惧的双眼。
说完这句话,雪见终于小声地哭了出来。她的声音低沉缓慢,却透露出撕心裂肺的痛楚。安可棠一时手足无措,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得不停轻拍她的脊背。
原来这一路苦苦追逐的所谓记忆,竟是如此荒凉的一曲心寒。
“看来还是这种半催眠的方式更有效一点。”不知什么时候,安远薰醒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正悲伤抽噎的纪雪见,“不过显而易见的,这种方式也更为危险。”
“啊……”安可棠被安远薰吓一跳,却又不能把虚弱的雪见推开。一时间,他拿捏着雪见的肩膀,尴尬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其实,雪见刚刚看见的那个穿着白毛衣,抱着猫咪的女孩,就是她自己。”安远薰一语道出真相。
“是……我自己?”雪见抬头看安远薰,脸上挂着两道新鲜泪痕。
“是的,是一般意识的你,遇见了潜意识的你。也就是说,表层记忆和深层记忆中两个你,刚刚交汇了。”安远薰继续解释道。
“是我的思维穿越了时间空间,遇见了过去的我?”雪见问。
“不,不是这样。可以这么说,你刚刚看见的人,并非是真实的存在,她只存活在你的底层记忆中。因而,她应该代表着你最真实的记忆系统。不受机体衰老,或是外界环境的影响。”
“也就是说,她所说的全都是真的?”讷讷的,又有眼泪掉下来,雪见追问道,“可是,为什么乔恩辰要带走我爸爸?他把爸爸带去了哪里?”
“你爸爸失踪了?”安可棠问道,“之前没听你说起过。”
“我不记得了,”雪见摇头,“我只能隐约想起,有一次爸爸和乔恩辰一起出门,我和妈妈在家里等他们,一直等,一直等……然后……”
她的眼神迷离起来。
“然后什么?”安可棠问,“努力看看是不是能想起来,这点很关键。”
“不,我想不起来了……”雪见痛苦地抱住头,“我只看见……漫天尘埃,还有……天边的火光……”
“尘埃……火光……”安可棠若有所思,又回想起他在密林中遇到雪见的那个时刻。
尘埃遍野,猛火初歇。
安远薰看着雪见,轻轻点头:“看来你的表层意识,和潜意识存在一定偏差。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至少在你所有的认知范围中,潜意识是最真实的记忆记录。”
“原来是这样,”雪见闭上眼,“可是,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呢……”
你们离开的那一天,我于灰色尘埃中看到的那两个人,究竟是不是你们呢?
也就是说,你们……后来回来了?雪见身体一颤。
“雪见,又想到什么了?”安可棠捕捉到她微妙的变化,“你再仔细想想,那个乔恩辰的男孩,他还有什么其他可疑的地方吗?”
“嗯……”雪见的记忆又回转到山坡上的那一日,乔恩辰性情大变的那一日,“他,他好像想过要杀死我,后来……后来他没下得去手。”
“杀死你?”安可棠神色一凛,“按你的回忆来看,你们的关系应该很好很亲密啊,他怎么会想置你于死地呢?”
“我不知道。”雪见惶惑地摇头。
“难道……你们之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安可棠沉吟道,“这些事和乔恩辰后来的变化有关,也和你爸爸的失踪有关……”
雪见再一次摇头,一无所知的孱弱表情。
“哎……算了,能想起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安可棠拍她的肩以示安慰,“总算这是个好的开始,比以往都有效准确,接下来有机会再试试吧。”
“是的,这种半催眠的方式,是最有效也是最危险的,”顿了顿,安远薰继续说,“这种召唤丢失记忆的方法,需要当事人直面最真实的记忆,却没有任何回避或与之过招的可能。也就是说,无论记忆有多凶猛惨烈或出人意料,你都必须无条件地接受。但是,因为真相和意识往往差异过大,导致很多人都无法面对,在催眠结束后会出现精神崩溃的征兆。甚至有些人……根本就是疯了,或是醒来后就有自杀倾向。”
“那么……还是不要这么做了吧,还是选择更安全的方法吧。”安可棠有些担心。
“不。”雪见的声音坚定执着,“我想知道,乔恩辰究竟对爸爸做了些什么,他做这些究竟有什么目的。”
“哪怕将之前所有的平静生活都打碎,也没关系?”
“对。”
“哪怕将自己曾相信的一切都毁灭,也没关系?”
“对。”
“哪怕知道真相后自己会一无所有,也没关系?”
“对。”
看着安远薰的眼睛,雪见坚定地点头,一次又一次。
“好,我会帮你。不过……”安远薰突然接着问,“哪怕你一旦恢复记忆就必须离开我们,也没关系?”
“对。”雪见的嘴角绽放出轻笑,她知道自己没有丝毫留恋。
就在她触摸到真相外衣的一刹那,雪见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去路。此刻的她,是以往从没有过的坚定安心。
是的,原来紧追不放的梦里人,并非爱得死去活来的眷侣,而是抵死不放的恩怨。虽然讽刺,虽然心寒,却仍要继续追索下去,直至水落石出,云散雾尽。
必须与真相正面相对,她没有任何侧脸的机会。
“喂,远薰,你太狡猾了吧!”安可棠却急得一下子跳起来,“为什么要骗雪见答应离开我们啊!”
“干嘛,人家不过是运用了思维惯性的原理嘛。”安远薰瞪他,“难道,你又舍不得啊?嗯?”
狭小空间顿时如煮沸的白水,“咕咚咕咚”地冒着热闹气泡,甚至将天地间的雨水喧嚣都掩盖。
幕帘忽的又被掀开,是浑身湿透的召恩探进了脑袋。
他说:“我们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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